用餐結束之後，蔡宣奉命送四位小姐回住處，何珹與何巡兄弟倆被留了下來。丁珺對兩個兒子說：“今年的告麥禮依然在東都商丘舉行，何巡去吧，讓何政陪你一起。”

何巡有點不解，“往年不都是大哥代父親去東都參禮的嗎？今年怎麼讓我和二哥去？”

“方才聽鄭娴說了冉氏起兵的來龍去脈，我猜，應該是東都的人在挑事。琴氏對你殺心重，恐怕就是得了指點借這個機會除掉你。”

何珹不懂武藝，如果東都的人意欲對他們一家下手，這次挑唆琴氏和冉氏起兵沒能得逞，很有可能短期内再次下手。所以今年的告麥禮，隻能是精通武藝的何巡與何政二兄弟。

何巡應道：“是，我明白了。”

兄弟二人走出餐廳，并肩走在父親的院子裡。

何巡并不知道兄長心裡也對趙瑛藏着秘而不宣的情誼，直白地就說：“兄長，告麥禮在即，我馬上要啟程去商丘，實在不放心趙瑛，她住在兄長的院子裡，希望大哥多多照看。”

何珹并不喜歡三弟這種态度，自己的弟弟俨然把趙瑛當成了自己的女人，可他有什麼立場來請他幫忙照顧？

“聽你的意思是，已經看中她了？”

何珹的語氣帶着一股明顯的糾結吃味。但何巡是個遲鈍的，隻當大哥是在揶揄打趣自己，反是認真回答道：“她還不知道我的心意，這是為王都選神女，即便我看中她，也要等她參選完之後。有時候我在想，要是她能落選，反而是一樁美事。”

三弟說的很中肯，但何珹吃味至極。

但他向來溫柔得體，永遠都說不出尖酸刻薄的話來反擊，隻能貌似不在意地問：“假設趙瑛第二輪落選，你覺得父親會把她嫁給你嗎？”

何巡有點緊張：“兄長想說什麼？”

何珹說：“父親素來看重瓊夫人，想為她生的四弟尋一個門第高貴的正妻，趙瑛的母族富貴，父親可能會想把她許給四弟做正妻。”他暗示得很明顯，仍然怕何巡聽不懂，又補了一句：“我看趙瑛小姐心氣頗高，不像願意屈居人下做妾室的。”

大哥的話的确是何巡擔憂的，他聽了心裡免不了慌亂，可是男人的自信讓他不容許自己落後于人。

趙瑛那麼驕傲的人，哪怕看不上他，也不可能看上四弟。

“四弟配不上她。”何巡傲然說。

何珹幾乎要在心裡反駁：你就配得上她？覺得好笑，說出的話就帶了一股旁觀者清的倨傲：“回去準備啟程的事情吧。”

*

第二天一早，鄭妘早早起床，走進院子曬太陽，剛巧就聽到院子裡有人在讨論她們：“憑什麼她們四個私下跟着三公子出去遊玩，竟然沒受到責罰，不公平！”

女奴們很高興趙瑛回來了，這時排着隊往她的房間來給她餐食，院子裡又有人開口：“太過分了吧，她們一來連最好的吃食都巴巴地送給她們了！”

鄭妘一臉認真地問：“你們知道一箭射穿頭顱的聲音嗎？”

“什麼？”

“嘎嘣。”鄭妘從女仆端來的盤子上拿起一個甜瓜，松手丢在地上，甜瓜碎成兩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聽到了沒？那聲兒就像這個瓜落地一般。”

“啊啊啊！”

“好惡心！”

鄭妘的惡趣味得逞，她得意地撿起一摔兩半的瓜進屋了。

趙瑛在房間裡吃早飯，吃到一半時何巡來了，疑道：“三公子怎麼這麼早？早餐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吃，今天有蜜瓜，還有牛乳。”

何巡坐在趙瑛吃飯的地氈上，把一個手肘那麼長的小木箱放在手邊。“你吃，我吃過才來的。”

一時間好像很難開口似的，他看了趙瑛好一會兒才說：“這段時間我要離開昭信城，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趙瑛放下喝牛乳的杯子，“公子要外出？”

“嗯，要去一趟商丘城，和我二哥一起。”

“是有什麼事發生嗎？”

“沒什麼大事。父親讓我和二哥去東都參加告麥禮，順便讓二哥去巡視北方邊境的濟城。”

趙瑛捉到一個知識盲區，問他：“告麥禮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