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瑛走到趙羯身邊,向罕答和風邢行過禮之後,再向父親行禮。
仲琴開口對趙瑛說:“罕答大人憐憫,賜給蘭琴恩準,讓她以身獻祭神明。趙瑛,昨天你受了驚吓,伯父覺得甚是有愧。”
趙瑛有點不知道怎麼答話,一時無言,隻能向他低了低頭,行了個禮。
蘭琴看着高台上的父親仲琴,拼命高喊出來:“父親!求父親、給我一個解脫。”
仲琴卻像沒聽見一般,移開了視線。
那劊子手再次舉起斧頭,手臂上的肌肉高聳,斧頭被高舉過頭頂,突然就要落下。
蘭琴以為自己這一下肯定要解脫了,臉上是釋然的笑。她閉上雙眼,等待死亡。趙瑛不敢看,連忙低頭閉眼,右手舉起來擋在眼睛面前。
罕答就在她邊上,趙瑛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裡。昨天殺豬那樣利落,到底不過還是個小孩,殺人這樣的場景她還是不敢看的。
然而,趙瑛沒聽到腦袋落地的聲音,隻聽罕答說:“風邢,派人送趙瑛離開。她還不是神女,沒有資格在這裡觀看行刑。”
趙瑛從指頭縫裡睜眼看,隻見那劊子手猶如貓逗弄耗子一般,将斧頭虛虛地揮下來,卻沒碰到蘭琴一下,隻當是嘗試尋找一個最合适的方位和力道。
蘭琴鼓足了的一口氣洩下來,一瞬間眼淚湧出眼眶:“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我母親、會願意給你賞錢的……真的。”
劊子手冷笑一聲,用隻有蘭琴聽得到的聲音說:“仲琴大人發話了,不能讓你舒舒服服地死。”
蘭琴瞬間就明白了。父親是在用她求死不能的痛苦,給趙家做人情,讨好趙城主。
可是,她願意用自己的死保全整個琴家,父親為什麼連最後一點寬容都不肯給她?
劊子手的石斧再次落在蘭琴身上時,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風邢走到趙瑛身邊道:“趙瑛小姐,我送你出去。”
這樣的虐殺令趙瑛心裡非常不舒服。她沒有應回應,而是看向罕答說:“罕答大人,我雖然不是神女,但蘭琴的馬奴撞到的人是我,我的左肩到今天還非常疼,腫了好大一塊烏青。”
還不想走?她不是害怕嗎?罕答沒明白過來。
“所以呢?”罕答問。
這時候說這些話,趙瑛下了十二分的決心。“既然是沖撞了我,讓我來可以嗎?把蘭琴交給我,讓我來殺了她。”
罕答的臉上浮起一絲詫異。他回想起了昨天她殺豬時利落的動作。抑或,她是不忍心看蘭琴在最後的時刻受苦,想給蘭琴一個痛快。
趙瑛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幾張臉。
仲琴的表情很吃驚,趙羯的表情很不解。
趙羯說:“趙瑛,不可以對神明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