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琏問:“你不識字,又怎麼能準确地找到她的名牌呢?”
“小姐叫人把她的名字畫在了我身上。”牲奴拉高衣袖,露出手臂上用木炭劃出來的字。
全場愕然了。
連趙瑛都被驚到了。
倒不是她想不到這種操作,而是震驚于蘭琴怎麼這麼神通廣大,能知道比選的方式,提前找對正确的人給了好處費。
蘭琴哆哆嗦嗦地解釋:“罕答大人,是我不對,我錯了,求求你……饒我一命……”
罕答面上是平靜的神色,“為什麼要弄虛作假?神明不喜歡欺騙。”
鄒琏道:“大人,蘭琴買通了神廟的奴仆,神廟也有責任。我想,是否處死那名牲奴,對蘭琴的責罰改為鞭打?”
“尚可。”罕答不再看蘭琴,走向下一個少女。
這時,風邢的視線掃過來,沒有和趙瑛對視,匆匆移開了。
趙瑛開始慌了。母親會不會所托非人,風邢這老小子不會拿了好處還要反咬她一口吧?
今天這場戲她看着就覺得不那麼簡單,罕答有這麼厲害嗎,占蔔就能百發百中找到搞鬼的人?會不會是鄒琏主動去跟罕答告狀,所以占蔔之前罕答就知道蘭琴作弊的事了。
蘭琴能知道殺豬這個比選形式,琴家在巫師中肯定有同黨。昨天蘭琴的馬奴沖出來被她抓到,琴家覺得蘭琴這枚旗子可能要折,索性先一步棄了她!
這一連串設想吓得趙瑛渾身打了個冷戰。
蘭琴被神廟的仆人拖出了殿外,罕答開始占蔔下一個人。大家都戰戰兢兢的,讨論都不敢大聲。
風邢好整以暇地找了個座位坐下,沒有再說話。趙瑛越看他越覺得他老奸巨猾,如果她也被罕答看出來買通巫師做了手腳,風邢會不會馬上站出來反咬她一口摘清自己?胡思亂想間,罕答已經走到趙瑛面前。“怎麼了,這樣緊張。你很害怕?”
罕答面無表情地坐下來平視她。
趙瑛開始揣摩罕答的心思。
他的占蔔是不是沒有那麼準?如果是這樣,他現在對她說這句話,就是為了搞她的心态,看她的反應來推測她是不是作弊了。
一定是這樣的。
趙瑛輕聲但是非常笃定地說:“罕答大人随意就能左右别人的生死,我自然會怕。我與你現在雖然同坐在一張桌前,但我們是不平等的,我不得不緊張。”
罕答并不覺得意外。見到他緊張的人太多了,緊張才是正常的。所以他沒有繼續這段對話,隻輕輕托起趙瑛分到的獸骨,示意仆人把火把遞過來。
仆人跪着将火苗湊近,獸骨被火苗烘烤,慢慢裂開一條縫隙,從縫隙中散落出一絲微弱的聲響。罕答放下獸骨,沒有看趙瑛,徑直在羊皮上寫字,邊寫邊說:“因為不平等,所以你就要害怕,那這個世上能讓你害怕的東西就太多了。”
坐慣了高位的人,大概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其他人都很好把控。趙瑛撇了撇嘴,不想接話。
罕答寫完字,沒再看趙瑛一眼,隻對仆人說:“下一個。”然後他就站起身走了。
他什麼意思?她安全了?
趙瑛沒頭沒腦地望着罕答的背影。
風邢這時才第一次把視線投向她,淺淺地給了她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