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代真選了衣服,将适于行動的勁裝掩在下面,與沈浪進了德安。
白日裡路上總還有人影,畢竟遇到惡霸可能會死,沒有進項家人又要餓肚子,沒得選擇。
沈浪逐漸落在代真身後,陪着她将德安的幾條主街逛了個遍,凡是見到代真的人,目中無不露出驚奇之色——驚奇這種時候怎麼會有漂亮的小姑娘敢上街來。
還有善良的人上前搭讪,勸她趕緊離開。
代真便裝傻充愣,“沒錯,我是長得好看。”
“離開?不,好不容易出門,我要多玩幾日。”
“哪兒有壞人,大夥兒不是都對我很友善麼?”
……這下大家都确定了,這時候上街的漂亮姑娘,沒什麼别的理由,就是蠢。
沈浪隐在人群中,看她佯裝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嘴角的笑便沒消失過,外人看她愈是恨鐵不成鋼,他的心裡遂越是覺得她可愛,忍不住想把人縮小了揣兜裡的可愛。
愚蠢而美麗又可愛的代真在外走了有半個時辰,在每個賣東西的攤子前磨蹭半晌,最終一件都沒買。
流言于是又确定了一個事實,這姑娘還窮。
又窮又美麗的代真察覺到人群中不壞好意的視線時,露出一個自認為陰暗的笑容,魚上鈎了。
想來沈浪也發現了這個事實,代真走過去往他懷裡撞的時候,他十分配合地将人摟在懷裡,“姑娘,沒事吧。”
代真裝作色眯眯地将他的手攏起來,做作地搖搖頭,嗓子捏得比針眼兒還細,“沒事,公子你呢,我沒有撞壞你吧。”
沈浪風度翩翩地搖搖頭,“當然沒有,我一個大男人,怎會比你小女子還嬌柔呢?隻是到底我唐突了你,還請姑娘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代真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好呀好呀,公子你怎麼賠我呢?”
沈浪摟着她的腰往城裡最大的客棧去,十分盡力地表現出存心不良的模樣,“已經快午時了,我們邊吃邊談——”說着捏了一把代真的腰肢。
代真“哎呀”一聲,捶了下他的胸膛,隐在衣衫中的手也重重地擰了回去,一字字道,“給我安分點,我、怕、癢!”
沈浪面目不受控制地猙獰一瞬,武功再強大的人,總還有弱點,偏偏某人還下死手,若非他定力強,此刻就該跟蛇一般在地上扭曲蠕動。
二人背後,圍觀的人們神情空洞地望着他們的背影,總覺得該阻止的,又覺得他們很般配,一個帥一個美,一個色另一個也色……算了,聽天由命吧。
走出去一段路後,代真總覺得這個姿勢腰部不太舒适,沈浪的厚臉皮體驗卡也到期了,此刻臉紅的像塗了胭脂,反而更招人視線了,路過的婆婆媽媽眼睛簡直要黏在他身上了。
二人商量一緻改為牽手。
然而這并不是個好主意。
方才的姿勢雖然别扭,二人卻有一種逗人的壞心思打底,兼之隔着衣物與代真身上武裝的硬邦邦的“底牌”,彼此心底坦然得很。
牽手卻是直接肌膚相觸,不說害羞的沈浪,便是代真粗疏的性子,也不免遲疑了起來,雖說外人都誇沈浪俊逸潇灑,可萬一是恭維話呢,畢竟世人對男女外貌的評判标準相差甚遠,一個男人隻要不缺鼻子少眼便是“周正”了。
萬一沈浪相貌平平,自己與他牽手豈不是吃虧了,畢竟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盡管代真三歲就瞎了眼,但她對此深信不疑,畢竟婆婆是不會騙她的——所以,到底是占便宜還是吃虧了?
在這樣糾結的思緒中,代真的手輕輕被另一隻手包了起來。
沈浪虛虛地握着她的手,半點力氣也不敢用,仿佛手中包着的是一團棉花糖,稍有不慎便會變形。
他的目光也不敢看向代真,欲蓋彌彰地望向遠處。
好似沒有多久,二人就到了客棧,牽着的手自然而然地分開了。
隻不過此時,沈浪心不在焉,代真好似也染上了愁緒。
她雖叫了一桌子的菜,心情卻郁郁不樂。
身後的人一直跟到此處,仍在監視二人。
沈浪牽過她的那隻手仍在虛虛地蜷着,此時強打起精神挨近,悄聲問道,“回神啦,還有人在看着我們呢。”
代真嚴肅地闆起臉,問道,“我有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沈浪不明所以,隻不過他一貫很少拒絕别人,更别說是她的問題,點頭道,“你問。”
代真虔誠地将他的手攏在掌心,“你長得很帥氣麼?有多少人這樣說過?有沒有哪怕一個人說你長相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