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快樂!”
謝維清跟着大家一起舉杯相碰,感覺很奇妙。明明隻是第一次見,但他卻覺得很溫暖。
衆人很快聊開了。這一桌子人的年齡跨度得有三十多歲,但意外的都能聊在一起。
霍川一口氣喝了半罐啤酒,又忍不住叮囑謝維清:“少喝點啊,别讓我擡你回去。”
謝維清輕笑,“别讓我把你扛回去差不多。”
霍川有一段時間沒見他們了,謝維清在他喝完第三罐啤酒時覺得他似乎格外高興。
謝維清沒忍住出聲:“你還行嗎,别真讓我把你扛回去啊。”
“這才多少。”霍川輕輕擺手,“我以前最開始跟着他們去酒吧商演的時候,那一晚上喝得多多了,什麼都來,紅的白的黃的混着,喝着喝着去上個廁所回來就直接癱了。”
裴成燦聽到這裡插了一嘴進來:“還說呢,那時候可都是我給你善後呢。”
“為什麼要喝這麼多。”謝維清不解。
“他一小孩臉皮薄又長得帥,一進酒吧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表演完就被抓着去喝酒。”裴成燦道,語氣裡有幾分心疼,“看到人家漂亮女孩勸酒就硬着頭皮喝,色字頭上一把刀哎。”
“别瞎說,我就是不好意思拒絕,男的勸我我不也喝嘛。”霍川笑呵呵的,似乎沒把這事兒看得多重。
“什麼時候的事?”謝維清問道。
霍川回憶後道:“中考完?到高一一小段時間吧。”
不知想到什麼,霍川忽然笑了兩聲。
“笑什麼呢又。”謝維清道。
霍川笑道:“晚點跟你說。”
一頓飯熱熱鬧鬧地吃完,聊了幾句有的沒的,衆人就準備往鼓室走了。這是他們這群人的必備環節。
和其他那些教室比,鼓室的設備和裝潢明顯好很多,看得出來花了心思。一進門正對着一套爵士鼓,兩個大音響一左一右,地上還散亂着各種各樣的連接線,裡面的角落裡甚至還有一架打光燈,謝維清隻在小時候拍生日照的影棚裡見過那個東西。
大白和鏡子過去很快把設備調好,從角落裡翻出幾個杆子,很快就拼好麥克風架子。裴成燦從其他教室裡拿了把貝斯過來接上。謝維清則跟着霍川擺好折疊椅。
大白架好麥就過去和老徐和張叔一起坐下,老徐道:“去,讓我看看你這鼓現在打得怎麼樣,退步沒有。”
霍川示意謝維清随意坐,開始往架子鼓走去,虛做了幾個連續敲擊的手勢,“速度估計不行了。”
“160還能有嗎。”老徐笑問。
霍川啧了聲,“這不是基本嘛,還是不至于這麼菜吧。”
調好所有設備,鼓室的燈被關掉,角落裡的打光燈打開。柔和的暖色光線打在霍川半個身子上,謝維清第一次注意到霍川的眉骨和鼻梁這麼高,讓他想到初中曆史課本裡的雕塑像。
“唱什麼?”霍川翻着琴譜架上的平闆。
鏡子搖頭晃腦的,嘴裡哼着幾句不成形的調子,“我最近很愛聽那個《月半小夜曲》。”
霍川很快找到鼓譜,伴奏漸漸開始。這首歌節奏舒緩,霍川應付自如。他脫去了厚外套,隻着裡面的黑色毛衣,謝維清看着那件毛衣,心裡想起的卻是他們出門前霍川也是在這件毛衣外面套了個圍裙洗米做飯。謝維清覺得反差,反差讓人覺得有意思。
霍川做在架子鼓前,隻覺得自己已經靈肉分離,手裡敲的和心裡想的不是一回事。他早已形成肌肉記憶,時不時看看鼓譜,大多數時候不用,隻需要在一些關鍵節奏點看一眼就行。
鏡子在前面投入地唱着,也許是因為喝了酒,放得比平時更開,或者說比平時更快進入狀态。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霍川聽到這裡心裡一顫,他擡頭看向謝維清。
謝維清許是累了,此刻正閉着眼,身子往後倒,頭靠着牆壁。
“她似這月兒仍然是不開口——”
霍川手一抖,敲錯了一個音,但馬上又反應過來。架子鼓就是一個可以自由玩的樂器,有時這種失誤甚至算是自由發揮,這也是他喜歡架子鼓的原因。
霍川的視線仍然忍不住滞留在謝維清微微揚起的臉上。即使在那樣昏暗的角落,也能憑借一點點光看出謝維清是極白的人,也不怎麼長痘,這在青春期的男生裡很少見。霍川想,大概是因為謝維清不愛室外運動,足球籃球乒乓球都不愛玩,他幾乎沒見過謝維清運動什麼。有時他隻需要看看謝維清眼下的青黑就能知道他是不是熬夜學習了。這麼白皙又幹淨的皮膚,讓霍川隐隐有想狠咬一口的沖動。
“我的牽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後——”
謝維清睜眼,正好對上霍川灼灼的眼神。後者在視線交接的刹那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