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說書人講到另一個高潮,衆人凝神細聽之際。突然,門口傳來一陣騷動,隻聽孫掌櫃大聲喝道:“哪裡來的臭乞丐!來人啊,抓住她!”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門口不知何時闖進一個衣衫褴褛的女人。她頭發散亂,面上髒兮兮的,幾乎看不出本來面貌。她一手揣着兩隻包子,一手抓着一隻烤雞,正抱頭鼠竄。嘴裡含糊地喊着:“别打我!别打我!”
孫掌櫃抄起一旁的掃帚,連帶着三四個夥計對她圍追堵截。
女乞丐雖身形瘦弱,動作卻十分敏捷。她在幾張桌椅下來回穿梭,孫掌櫃跑得滿頭大汗,愣是沒能碰着她的衣邊。
冷雪寒與上官淩對視一眼,起身朝那邊走去。
“掌櫃的,何必與一位女子為難?”冷雪寒淡淡道。
孫掌櫃氣喘籲籲,擡頭見是位戴着幕籬的女子,沒好氣道:“姑娘不要多管閑事!”
冷雪寒輕笑道:“若我非要管呢?”
孫掌櫃看了眼躲在桌下,正大口啃着包子的乞丐,盤算道:“兩隻肉包,一盤燒雞,十兩紋銀。姑娘若是要管,便替她把賬結了!”
“這些東西在醉仙樓也不過一兩銀子,掌櫃的如此開價,是想打劫不成?”冷雪寒冷冷地說道。
孫掌櫃獰笑道:“沒錢就别擺譜當好人,是她偷了我的東西,就算告到官府去,也是我在理。反正,今天不給錢,就别想出這個門!”
面對孫掌櫃的恐吓,冷雪寒絲毫不懼,依舊老神在在道:“錢,我沒有,人,倒是可以給你一個!”說罷,她往旁邊讓了讓,露出身後颀長的男子。
一看到上官淩,孫掌櫃有片刻的怔愣。世間竟有如此好看之人!隻可惜是個男子,若是女子,倒可以做他的第十七房侍妾。
他略帶惋惜地說道:“我這裡不需要小倌,不如……”
話音未落,一柄折扇不知何時已抵在他頸間,扇骨上伸出一截薄如蟬翼的刀片。隻要稍稍往前一用力,隻怕他就會血濺三尺。
孫掌櫃吓得直冒冷汗,哆嗦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上!”
周圍的夥計反應過來,朝着上官淩一擁而上。
這些人又哪裡會是他的對手,但這裡人多眼雜,上官淩不想多生事端。所以,隻是暗中使了巧勁,表面上看來,他不過是個略通拳腳之人罷了。
這邊打得難舍難分,那邊桌子底下的女子卻突然蹿了出來,朝門外跑去。
冷雪寒想也沒想地跟了上去。
這女子雖滿臉髒污,但冷雪寒與上官淩一眼便認出她與紀雲有四五分相似。而且,她身上的衣服雖然滿是補丁,但布料卻極好,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冷雪寒跟着她拐過了七八條巷子,終于在一處院落前停了下來。她看着女子鑽了進去,卻沒有再跟上。
這是座荒廢已久的院落,其中一扇朱木門上邊的楔子已經腐爛,整扇門垂落下來,隻剩下面半邊勉強挂在門框上。透過半倒的大門往裡看去,院前的雜草已長至半人高了。院中沒有點燈,黑漆漆的,冷雪寒目力極佳,但透過月色也隻能看個大概。
她擡頭往上看去,破舊的牌匾上寫着兩個燙金大字:“紀府”。
上官淩處理了酒樓的事情,也随後跟了上來。他看了眼牌匾,低聲道:“這紀府果然有問題!進去看看?”
“等等。”冷雪寒道。
“怎麼,冷女俠這是怕了?”上官淩笑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冷雪寒朝左側巷子盡頭努了努嘴巴,不一會兒,一位更夫敲着鑼,從巷子口往這邊走來。
以上官淩的内力,也早已發現了更夫。但若剛剛他們進了門,更夫還未走到巷子口,是不會發現他們的。
上官淩湊到冷雪寒耳邊,促狹道:“寒兒是想……殺人滅口?”
冷雪寒懶得理他,輕聲道:“去問問情況。”
上官淩一本正經地回道:“遵命!娘子!”
還沒等冷雪寒出手教訓,他早已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老人家,天寒地凍的,吃幾口熱包子暖暖身子!”上官淩裝起謙謙君子來也是很有一套。
他剛剛教訓了孫掌櫃幾人,想想自己花了二十兩銀子的晚飯,着實有些吃虧。于是順手又拿了幾個包子,就當是補償了。
更夫看着眼前的年輕男子,有些躊躇。
自打高柴成了名義上的島主,便縱容手下為禍鄉裡。但凡外地有親眷的,大都投奔出去離了島。剩下的也都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