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會意,也堆了個雪球,沿着閣主開辟的路線一路跟了上去。原本被積雪覆蓋的路面隐隐約約露出了青草與泥土,黃黃綠綠。
南星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抓耳撓腮,他才剛學會紮馬步,哪會什麼輕功。好在他頭腦機敏,從路邊撿了兩根樹枝,像趕牛羊一樣将雪球趕了下去。
有了這雪球大法,不到日暮時分,下山道路上的積雪便被清理了七七八八,足夠一輛馬車行駛。
衆人歇息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冷雪寒與上官淩早早便去了唐子煜墳前拜祭。
墓碑上的積雪早已被清理幹淨,墳頭沒有一根雜草,可見有人時時打理。碑前整齊得擺放着鮮果酒水,淩雪二人叩首後,端起酒盞敬灑于前。
一旁的傅映雪望着墓碑,神情悲戚。冷雪寒拜祭過後,扶着傅映雪的肩,低聲安慰了幾句。
穆季儒早已将其餘四十七味解藥分裝完畢,若是他們有幸能在蓮花島找到剩下的兩味解藥,便可當即煎服喝下。同時,他又額外準備了一顆丹藥,名為“回魂丹”。若是此行不順利,便讓服下此丹,或可撐到他們回芒山。
但回芒山之後如何醫治,他卻絕口不提。在上官淩再三詢問之下,也隻得一句“九死一生之法,全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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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島位于洞庭一帶,是湖中最大的島嶼。其東南方是一片平原,其間屋舍俨然,阡陌交通,仿若世外桃源。西北方的靈岩峰拔地而起,高聳入雲。山腳下背陰之處陰暗潮濕,遍布沼澤。其間生長的地靈芝是極為珍貴的藥材,一兩便值千金。與其遙相呼應的是靈岩峰峭壁上的還魂草,與天山雪蓮并稱“藥中雙絕”。
從前,慕名而來的草藥販子絡繹不絕。直到有一天,一把大火将靈岩峰周圍燒了個幹淨,自那以後,蓮花島便冷清了起來。
湖邊的一處渡口,一位身着蓑衣的漁夫正百無聊賴地修補着手中的漁網。明天就是除夕了,他一大早便出島,想着賣魚置辦點年貨,可眼看着太陽逐漸西沉,魚簍中的魚還有大半簍。
他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呐!”
蓮花島上的産業主要有三種:藥草、漁業和蓮花,其中尤以藥草為重。每年慕名前來求藥的達官顯貴不計其數,這又帶動了島上酒樓、漁業的興起。
到了夏天,前來賞蓮的遊客紛至沓來,整座蓮花島人潮湧動,熱鬧非凡。到了入秋時節,女人們采摘蓮藕、蓮子,拿到對岸的市集上賣,又可有所進賬。
先前的島主紀老爺為人和善,雖說島上的藥草歸紀府所管,但他也不禁止村民私自采摘。若是有幸能摘得一株,甭管是地靈芝還是還魂草,都夠普通人家吃上個三年五載。
可那場大火之後,藥草這一行當算是徹底偃旗息鼓了,連帶着其他行業也從此一蹶不振。再加上其他島嶼也大肆養殖蓮花,争搶遊客,上島的人數越來越少。隻怕年輕一輩中,知道蓮花島的屈指可數。
魚賣不出去,不少漁夫兼任起了篙人,接送往來渡河之人。
李嵩今日顯然運氣不太好,魚沒賣掉幾條,渡河之人也未見一個。
正當他滿心惆怅之際,遙見遠處走來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紅衣,身形颀長,長得英俊潇灑,儀表堂堂。可似乎腦子不太好,大冬天的拿着把折扇,還時不時地扇幾下。
在他身旁之人,從身形上看,應是位女子,戴着幕籬,看不清樣貌。
男子走到他跟前,禮貌詢問:“船家,可去蓮花島?”
李嵩停下手中的活計,狐疑地打量着兩人。
這時節要上島的,大多是外出采買的村民。這倆外鄉人,上島做什麼?
上官淩看出他的疑慮,解釋道:“島上高老爺今日五十大壽,特請在下夫婦倆前去唱曲。”說着,他微側了側身,故意讓李嵩看清他身上的包袱。那包袱是個長條形,看着像是把古琴。
“内子犯了頭疾,吹不得風。”順帶着也為冷雪寒解釋了一番。
高老爺确實今日五十壽誕,這公子眉清目秀的,看着也确實像個琴師。
李嵩半信半疑,心中盤算起來:今年收成不好,日日被家中的婆娘數落。今日好不容易遇到個外鄉客,不如狠狠宰一筆,過個好年!
如此想定,他故意拿喬道:“不瞞公子您說,今日去蓮花島的可就隻有我這一艘船!可是……”他瞥了幾眼旁邊的魚簍,神色為難:“我這魚簍中的魚還沒賣掉,怕是得晚些時候!”
上官淩看了眼天色,皺起了眉:“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還請船家通融!”
果然不出所料!
李嵩心下暗喜,面上卻仍糾結:“這,恐怕有些難辦。”
上官淩長歎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萬分不舍地交到漁夫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