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鶴萬萬沒想到,上官淩居然能調動宣州駐軍。
他面色有些難看,但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強自壓下心中的疑慮與不安,朝着為首一人拱手道:“這位将軍,今日我等不過是解決些私人恩怨,怎敢勞動官府出面?”
為首之人大約三十上下,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他好像沒聽到慕容雲鶴的話語,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慕容雲鶴何時受過如此怠慢,饒是極力克制,語氣也帶着些不悅:“老夫與劉刺史乃多年好友,隻怕是……”他睨了上官淩一眼,繼續說道:“有人從中挑唆,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慕容莊主何必多言?”上官淩輕笑道;“須知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
不等慕容雲鶴出言反駁,上官淩一聲令下:“放箭!”
話音剛落,成千上萬的箭矢朝場上射去。
武林各派早已精疲力竭,如何能抵抗這來勢洶洶的箭陣?一時間慘叫連連,哀鴻遍野。
這一戰,直到戌時三刻方才停歇。
秦峰上,各門各派的屍體堆積如山,濃重的血腥味即使在山腳下也能聞見一二。
往後數年,世人提起此戰,皆不免唏噓感歎。
“上官閣主,俘虜已盡數押在地牢!”先前為首的将軍對着上官淩抱拳行禮。
此人名叫魏忠,是宣州刺史劉恒手下的駐軍統領。今日受劉恒之命,前來救援。
“有勞魏将軍!”上官淩颔首,“今日将士們都辛苦了,不如暫且歇息一夜,以作休整。”
“末将還要趕回宣州複命。”魏忠婉拒道:“閣主美意,末将心領!”
“如此!”上官淩也不啰嗦,爽快道:“改日在下若到訪宣州,定與将軍痛飲幾杯!”
送别魏忠,上官淩又馬不停蹄地朝地牢趕去。
“徐老那邊怎麼樣?”他邊走邊向葉楓問道。
葉楓得了冥夜的提點,多少知道了那位冷姑娘對閣主的重要性,當下斟酌着回道:“毒針已經取出,冷姑娘喝了安神湯,暫且歇下了。”
“嗯。”上官淩淡淡應了聲,接過葉楓遞來的包着毒針的錦帕,他眸色微暗,道:“毒可解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葉楓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硬着頭皮道:“暫時……還沒有……”他觑了眼閣主那有些難看的神色,急忙又補充了一句:“徐老正在抓緊研究藥方,想必不出幾日,定能找到解毒之法!”
徐青醫術卓絕,僅次于醫仙之下。
上官淩為以防萬一,此次将他帶來了雲陽。
“竟連他也束手無策麼?”上官淩喃喃自語,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
幽靈宮的地牢在秦峰北側,由一個天然山洞改建而成,入口狹小,内裡縱深。因常年不見天日,十分陰冷潮濕。
厚重的牢門慢慢打開,發出沉悶的聲響。清冷的月光灑下來,隐隐約約照出一級級向下的台階,連接着黑洞洞的地下深處,仿佛沒有盡頭。
地牢的上面幾層關押着先前抓來鍛造兵器的工匠,隻有最底下幾間牢房還空着,此刻也被今日的俘虜填滿了。
葉楓舉着火把在前引路,兩側牢房内關着的工匠看到火光,全部擠到牢房口呼嚎。
“放我們出去!快放我們出去!
二人置之不理,徑直朝地牢最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空氣中腐爛的氣息便越發濃重。月光沒能透進來,四周都是黑黢黢的,隻有葉楓手中的火把勉強照亮一方天地。
上官淩在一處牢房門口前停下。
“開門!”他低聲吩咐道。
葉楓本欲跟着一道進去,卻被自家主子攔在了門口。“你在門外守着!”
“是!”
他将牢房内的油燈點燃,便安靜地退到門外杵着。
牢房内充斥着濃重的血腥味,一個渾身血污,披頭散發的男子被綁在刑架上。他低着頭,不知是死是活。
上官淩從旁邊舀了一瓢水,朝着那男子的臉上潑去。
男子猛咳了幾聲,慢慢擡起頭,陰森森地道:“沒想到上官兄還有時間來看我。”
“在下向來沒什麼耐心。”上官淩道,“要麼交出解藥,饒你一命。要麼,死!”
唐子軒低聲笑了起來,“看來堂堂月影閣閣主,也救不了自己的心上人!”
上官淩聞言,一把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别逼我現在就殺了你!”
唐子軒呼吸困難,臉漲得通紅,斷斷續續道:“我死了……冷雪寒也别想活!”
上官淩恍若未聞,手上力道不斷加深,直到把眼前之人掐得青筋凸起,白眼直翻,即将斷氣之前,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