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寒聞言一驚,但很快平靜下來。百靈的追蹤術本就無出其右,她之所以瞞着師父,恐怕是想等她一起,替紫霞向師父求情。
但她們的願望必然是要落空了。
蘇碧落狠狠拍下一掌,桌案上頓時出現一個清晰的掌印。“大膽孽徒,竟敢威脅本座!”
冷雪寒撿起地上的信箋,飛快地掃了一眼。
那是紫霞托人送來的信,據月容所說,這已經是第七封了。
前六封尚算言辭懇切,隻道自己辜負了師父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但她早已厭倦了殺戮的生活,隻想過平靜的日子,求師父能放她一條生路。
但這一封卻滿含威脅之意,若是師父不允,她便會将幽靈宮的位置告知天下,來個玉石俱焚。
蘇碧落怒意未消,喝道:“百靈,快把那孽徒的藏身之處說出來,别以為能瞞得了我!”
百靈從未見師父發這麼大火,一時間被吓住了,好在有冷雪寒從旁安慰,她才結結巴巴将查到的線索說完整。
蘇碧落聽完,簡單交代了幾句,一行人便朝蜀中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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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天比一天寒涼,紫霞獨自一人坐在連廊的欄杆上,呆呆地望着院中的一顆梧桐出神。
梧桐本是上古靈樹,能知時知令,亦有鳳栖梧桐的典故。但縱使這樣的神樹,也難抵秋風蕭瑟,枝葉零落。
空蕩蕩的枝頭卻有一片孤葉不願零落成泥,倔強的挂在那裡,半黃半綠。
這是唐子軒在城西的一處别院,作為他與紫霞的愛巢,平時四周都有暗衛把手,此刻卻靜的出奇。
突然,紫霞凄然一笑,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那是唐子軒臨走前給她披上的。
她緩慢地站起身,向院中走去。與此同時,院子的東南角憑空出現四個人影,身形一展,落至院内。
“不肖徒紫霞拜見師父!”她朝着為首之人恭恭敬敬行了一個見師禮,然後又朝着身後的三人微笑道:“月容師姐,兩位師妹也都來了。”
三人同時見禮。
蘇碧落冷哼一聲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師父!”她四下掃了一眼,有些明知故問:“怎麼,你的情郎自個逃命去了嗎?”
紫霞垂眸不語。
蘇碧落見她默認,有種打賭占了上風的感覺,語氣也變得緩和了不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為師平時都是怎麼教導你的?你卻全當耳旁風!”
紫霞并未辯解,反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哀求道:“徒兒知錯,求師父開恩,放我一條生路!”
月容、百靈二人見她并未頂撞師父,心裡俱都松了一口氣。
月容率先開口求情:“師父,既然師妹已經知錯,何不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百靈見狀,也開口求道:“是啊,師父,求求您了!”
冷雪寒并未出聲,她隐隐覺得哪裡不對勁。
紫霞的第七封書信明明滿含威脅之意,何以此刻卻是态度大轉變?難道她是想以服軟來求得師父的一點愛憐之心?但前六封書信都沒有打消師父清理門戶的決定,此刻的做法恐怕也是收效甚微。
蘇碧落道:“讓我留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紫霞雙眸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問道:“什麼條件?”
“殺了唐子軒!”
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震得紫霞有些恍惚,她苦笑一聲道:“我知道,我不該将雪寒師妹的行蹤告訴子軒,但我從未想過要害她,我隻是想讓雙方各退一步。子軒答應過我,隻要辦完了仁義山莊的事,他便會退隐江湖,和我一起過平靜的日子。”
蘇碧落不屑道:“男人的鬼話你也信?不如……我們來打個賭!”說着,她朝月容使了個眼色。
月容會意,擡手射出一支鳴镝,箭矢呼嘯一聲,劃破長空。
紫霞陡然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百靈……百靈被她看得很是愧疚,挪了幾步朝冷雪寒身後躲了過去。
這是她與唐子軒之間秘密的聯絡方式,隻要發出鳴镝,就意味着她有危險。
其實,她一早就發現百靈在跟蹤監視她,卻還是大意了!
“日落之前,若是唐子軒能趕回來救你,為師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可若是他不來……”
“夠了!”紫霞突然打斷道:“師父您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蘇碧落雖然蒙着面紗,但從她周身冒出的寒氣來看,此刻她的臉色必定垮了下來。
紫霞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一下子變得精神不少,她蓦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眼裡充滿決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