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前輩怎可如此對待含光君?明明含光君平日是那麼明月清風、清心寡欲的一個人。而且,明明每天都背着!
“好。”
我蹑手蹑腳的往外走,我知道以含光君的修為他一定能聽見,可别無選擇,我還能怎麼辦呢?
門開時兩人已整理完畢,含光君仍是面不改色,魏前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思追啊,别多想,我剛才跟你們含光君開玩笑呢!”
還不如不說。
“是,思追知道。”我進去打掃房間,又打開窗戶,點了滿滿一爐香料。
魏前輩低聲對含光君道:你這思追,教的可以啊。”
“也是你教過的。”含光君道。
魏前輩教過我什麼?我回憶了下四歲之前和他相處的日子……一言難盡……
晚膳時羅姑娘并沒有來,甚好。其實來了也沒關系,有晚膳前房裡那一遭,她來了含光君應該也不再會放在心上。
我正想着,急急來了一個聶氏門生,“宗主,雲夢江氏家主來訪,人已經進來了。”
“江澄?”魏前輩道:“他怎麼來了?不是來找我的吧?”
“我看你是哪兒都能待,就是不能回蓮花塢待啊。”伴随着冷峻的聲音,江宗主已然步入大堂。
“江宗主來了,來的正好,剛好一起晚膳。”聶宗主忙吩咐人安排座位。
“聶宗主不必麻煩了,我今日也沒心情吃飯。”他對着聶宗主行了一禮,聶宗主還了一禮。
“我今日登門拜訪,不是想來叨擾聶宗主,是想請這位魏公子幫忙救人的。”江宗主口中說着請人幫忙,卻沒有半分求人幫忙的語氣,倒像是來尋麻煩的。
他進來後并沒有和含光君見禮,也沒有和魏前輩打招呼,就直說要魏前輩救人。我心中氣憤。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魏前輩嘀咕道。
“我怎麼知道?大名鼎鼎的藍二公子禦劍時還身背一男子,當真是靈力充沛至極,一時之間已傳為美談。你說我該不該知道?”江宗主語氣間帶着毫不掩飾的憤怒。
這時,江氏的門生們擡進一人來,那人一襲白衣,金絲繡線,胸口一個金星雪浪牡丹花紋,眉間一點朱砂,年齡不過十三四歲。看來是蘭陵金氏的一位小公子。這位小公子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似是已陷入昏迷。
“江某救人心切,請聶宗主海涵。”江宗主又對着聶宗主行了一禮。
“無妨無妨。”聶宗主忙還禮道。
“他身中惡詛已有月餘,十日前開始昏迷,你過來看看吧!”他雖然表情倨傲,但對着聶宗主時也還算禮數周全,此刻看着魏前輩說話的語氣卻傲慢之極、令人憤慨!
“不認識,不看。”魏前輩将身前桌案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并不看向那昏迷的小公子。
“不認識?”江宗主陰森森道,他微微舉起了手中的佩劍——三毒。我瞥見含光君的手也握住了他的佩劍——避塵。
“對啊,不認識!”魏前輩又喝了一杯,身子往後一靠,挑釁的看着江宗主。
江宗主手指間的紫電也開始滋滋作響,似乎立刻就要出手,整個大堂内鴉雀無聲。
“這個,大家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在清河的地盤上,還在不淨世的大堂中,聶宗主可不能任由他們打起來:“你說你們兩個,怎麼現在還這麼僵呢?”
“那你問問他。”似是回答聶宗主的問題,江宗主拿并未出鞘的佩劍指着魏前輩,“是誰整日裡行俠仗義,卻連累的蓮花塢幾乎滅了滿門?是誰回來後在那雲裡霧裡樂不思蜀,卻對蓮花塢不管不問?是誰一回來就急着去找他心心念念的人,卻連自己外甥長什麼樣都不認得?”
聽到此處,魏前輩突然一怔,轉頭去看那位小公子,随即瞪了一眼江宗主,急急奔跑過去解開那位小公子的衣服查看情況。
江宗主猶自胸口起伏,氣的不輕。
這位江宗主的火氣,委實大了些。但我聽他話裡話外,雖然都是責罵,卻好像仍是把魏前輩認作是自己家裡的人的。一通話下來,好像主要也是在罵他回來後不回蓮花塢,不去找他,卻去了雲深不知處和含光君待在一起。
原來這位小公子是江澄姐姐江厭離,也就是魏前輩的師姐和金子軒的兒子。據說當初魏前輩最敬重這位師姐,師姐因他制造的陰虎符離世也是後來魏前輩萬念俱灰,選擇被萬鬼吞噬的原因之一。我還在回想之前聽來的傳聞,卻聽到魏前輩說話。
“先送去我房間。”魏前輩已檢查完畢。
幾個江氏門生忙在聶氏門生的指引下将小公子往魏前輩房間擡去。江宗主欲跟去,魏前輩攔着他道:“你不要去。”
“為何?”
“你救還是我救?”
“你……”
“你在這兒待着,我弄好了把人給你帶過來。”說罷自顧自去了。
江宗主雖然怒容滿面,卻也沒有再跟過去。聶宗主忙請他坐下,給他上了飯菜。另有管事安排江氏的随行門生前去偏廳吃飯。
江宗主和含光君一右一左,相對而坐。一個目如閃電,滿面雷霆之怒。一個目若寒星,滿面冰霜之色。
我們藍家和江家多年來确實不甚親近,但我卻從來不知道,江宗主和含光君關系竟差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