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魏前輩一路往山下走去,有些奇怪,便問道:“魏前輩,你為什麼不佩劍呢?我們不禦劍下山嗎?”
我在雲深不知處長大,受藍氏教導,一直恪守長幼尊卑禮儀,長輩不說一定不會多問。可四歲前的記憶突然蘇醒,我看着這個曾經把我種在地裡,哄當時才兩三歲的我吃辣椒,每日把我扛在肩頭的長輩,就像是面對一個頑皮兄長、一個慈愛的父親,心情無比放松,不自覺的放下恪守多年的禮儀,很自然的問他。
“我靈力低微,禦不了劍。”魏前輩無所謂的說。
“啊?”我突然又想起小時候聽他們說的一些事,明白過來,“那,平日裡你如何趕路?”
“事情不急就慢慢走,趕路嘛,溫甯背着我跑呗。”
我想象着溫叔叔背着魏前輩一路狂奔的情形,不由一笑。
“你笑個屁!”魏前輩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昨天你們一個接一個的放信号,冥室的那個喪鐘拼命的敲,差點把溫甯給跑散架了!”
“魏前輩,你當時擔心嗎?”想起當時的情形,我問他,“含光君遇到危險,你一定很擔心很擔心對不對?”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少管。”他又拍了拍我的腦袋。
往前走了一段後,溫叔叔也跟了過來。我沒有禦劍,魏前輩也沒讓溫叔叔背,我們邊走邊聊,十三年的點點滴滴,一件事一件事的細細道來,我能說很久很久。
到達彩衣鎮已是中午,到了人多的地方,溫叔叔便消失不見。魏前輩則一頭鑽進打着大大川菜招牌的酒樓裡。
“夥計,好酒好菜快上來。”魏前輩往那兒一坐,很是高興的說。
這時,一道紫光突然襲來。
魏前輩雖然靈力低微,但身手敏捷,他一推桌子,連人帶凳子往後滑去,避開一擊。桌子在那道紫光下裂開兩半。
“江澄……怎麼是你?”魏前輩脫口而出。
江澄?江晚吟江宗主?他從來不來我們雲深不知處,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我聽說過一些他們的事,知道魏前輩是江宗主父親朋友的兒子,父母身亡後被江宗主的父親帶回家養大的。魏前輩和江宗主本是最好的兄弟。但因魏前輩救了我叔叔他們,與江宗主反目成仇并叛出雲夢江氏。再後來因溫叔叔殺了江宗主的姐夫,江宗主的姐姐也死在陰虎符下。江宗主視魏前輩為仇人,不死不休。如今看來,即使死過也是不休的。
其實我小時候對江宗主也是有印象的,那時候我小,溫姑姑、溫叔叔和魏前輩說話從來不避着我,是以我聽說了一些他的事。
“我來幹嘛?”江宗主從懷中掏出一物,是一通體漆黑的笛子,笛身光華流轉。鬼笛陳情!這支笛子我有印象,小時候我經常把玩,是以一眼認出。
江宗主又把笛子塞入懷中,恨恨道:“我說這破笛子沉寂13年,怎麼前幾個月突現光華。果然是你回來了。”頓了頓又恨恨道:“你對藍二公子果真是情深義重,我猜你會在這裡,你果然是在這裡。”
“所以你今天來,還是找我打架嗎?我現在靈力低微,打不過你。”魏前輩仍坐在那張凳子上,也不轉頭看他。店裡的客人早一窩蜂的跑了出去,店家和夥計躲在後廚不敢出來。
“何止現在?你上輩子修習鬼術之後也打不過我!”江宗主陰沉沉的道。
“那不是因為,魏前輩的金丹剖給了你嗎?”我驚奇江宗主說起這件事居然是這種口氣,不由奇怪的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江宗主突然面目猙獰的看着我。
“思追,你……”魏前輩也驚愕的擡頭看我,似乎沒想到我居然知道。
我明白過來,原來這件事是瞞着江宗主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江宗主手上紫電滋滋作響,似乎就要動手。
“江晚吟,他還是個孩子,他是含光君的親傳弟子。你不要亂來!“魏前輩起身擋在我的身前。
“我怕他含光君?”江澄怒道:“他剛才究竟在說什麼?”
說話間江宗主已經開始動作,他一手推開魏前輩,紫電向我襲來,我硬起頭皮拔劍去擋,卻見一個黑影一閃,溫叔叔擋在我的面前,替我受了一擊。
“溫甯!”江宗主咬牙切齒,“你居然沒死!好!好!好!正好留給我挫骨揚灰!”說罷紫電抽的更加密不透風,溫叔叔和他打了起來。
“思追,走!”魏前輩抓着我,我倆從酒樓二樓的窗戶跳了出來。
“魏前輩,溫叔叔不要緊嗎?”我焦急的問。
“放心吧,他發起狠來江澄還不一定打得過他。”魏前輩拉着我一溜煙的躲入隔壁的一條小巷子。
“思追,你怎麼知道剖丹的事?”
“我小時候聽你們說過啊。”
“記性真好,那含光君知道嗎?”魏前輩擔心的問。
“我沒有跟他說起過。“
“你不要告訴他。不要再告訴任何人了。”魏前輩松了口氣。
“哦。”
過了許久,溫叔叔頭發散亂的出現在我們面前,衣服也被紫電抽的不像樣子。
“怎麼這麼慘?他功夫長進了?”魏前輩問。
“嗯,而且江宗主他……”溫叔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