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救世主放緩了聲音,聲音中有安撫味道:“教授,你知道,很多安全區的覆滅,都是由于異能者獲得權利成為新的權利階層,過度追逐異能等級和權利,不惜殘害同胞而造成的。”
趙國懷被帝口中的話刺了一下,言辭激動:“我當然知道!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媛媛就死在了N區,我的痛不比你失去招娣深。”
帝伸手搭在趙國懷的肩膀上:“所以你更應該幫我。”
“但你怎麼能保證,白存遠,他可以做到?”
趙國懷甩開他的手:“除了你,我誰也不相信,你要知道,整個末世的人類,都是這樣,他們隻相信你,你大可以選擇自己站出來成為這個統治者。”
“他可以。”
“你說他可以,他就可以嗎?”
高大的男人在城牆上沉默,半秒後,他下定決心。
他突然不再說這個嚴肅的話題,轉身面向趙國懷,面向這個從末世初期就一直跟着他的老朋友。
“我這一路上做了太多錯事,我救了很多不會感激我的人。你也這麼認為吧?”
“你不要轉移話題!這不是你放棄自己晶核的理由!
你是A區的城心!這個晶核絕對不能用你的!
你還不知道嗎,我已經說了,你是所有人類的希望!”
趙國懷激動怒斥,胸腔起伏,吼的每一聲都帶着卡脖子的痰音。
白存遠附身的記憶的主人恍若未覺,沒有提誰獻晶核這件事,他想告訴老朋友他的想法:“你勸過我,不是每個人都應該救。”
“是。不是每個人都應該救的,我知道你主張生命平等,甚至主張列車難題——當面臨列車會碾壓過一個人和碾壓過十個人時,你選擇都不壓,迫停列車,用荒誕的決策來盡可能保住所有生命。
那是不可能的。
我是智腦異能,我知道怎樣做才是最正确的。
但你不該否認自己,他雖然有領導才能,可你的功績才是有目共睹的,城下的人都視你為希望。”
“是。”帝說,他沒順着趙國懷的話說:“像你一樣,我也覺得我是荒誕的。”
他迎着陽光,稀碎的陽光輕吻他的唇角,帝從來不笑,也很少笑,白存遠卻覺得他的嘴角揚了起來。
那是一個很舒适的淺笑,像寒冬時蓦然擡頭,發現自己臉上落下了冬日溫暖的陽光後揚起的笑:
“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始終堅持我是對的。
這個人不是你,也不是我,不是城下的生命,他們感激我,但不認同我挽救每一個生命的行為。”
“那個人是白城的城主。
末世聯合議會,我提出一百條臨時政策,其中被其他議員否決有七十條,我自己廢除了二十條。
但每一條,白城城主都批閱了‘同意’。”
白存遠沒想到自己能在帝的記憶中聽到帝提到他。
他的心髒在帝接下來的話中微微顫動:
“他和我政見相同,我相信他不會為了個人利益就損害世界的利益,他不是利欲熏心的人。
在我荒蕪迷惘的橫沖猛撞中,他是我唯一的支持者。”
“你就因為這個,想代替他獻出晶核?”
趙國懷動容。
他知道帝這一路走來有多難,因為是他陪着帝一起走來的。
帝始終堅持拯救每一個生命,堅持生命的平等性,堅持生命中存在人性的光輝。
但末世,人性的光輝是罕見的。
帝的政見在其他人眼中無比荒誕。
沒人能和他一樣不要命的去救别人,沒人可以。
他注定不會被支持,這是他選擇的路。
即使他用行動證明了他是對的,即使他延緩了屍潮摧毀人類文明的腳步,但追逐個人利益的大多數人類不會覺得他是對的。
帝面向趙國懷,風揚起他的衣擺,他的衣擺很嚴肅,被風揚起時也是整片一起微微傾出斜度,像他這個人一樣:
“不是代替,獻出晶核不是他的責任。
我知道你的打算,晶核取出後,試驗成功,人類異能者異能全體提升,實驗失敗,就由特殊異能者成功吸收頂尖晶核,從而與喪屍群形成對抗之勢。
吸收晶核的那個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我。”
趙國懷點頭:“是。讓他獻出晶核是最好的選擇。
他獻出晶核,我們可以想辦法保住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