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時這兄弟倆就是因為會不甘心、彼此間才總是那麼争強好勝誰也不肯輸給對方。
但虎冢觀音隐約覺得這兩個人的不甘心存在微妙的差異。
——這是肯定的吧。
心裡的另一個虎冢觀音說。
——因為侑和治本來就是不同的兩個人。
就像世界上每個人都會出現同樣的情緒,比如嫉妒,比如憤怒,又比如郁悶,可某時某刻在某個人心底出現的那份情緒,世界上不會再複刻出第二份一模一樣的來,每一種在不同時刻不同人身上誕生的情緒波動,從播種到發芽到生長,都是獨一無二的。
治和侑。
哪怕是同一條DNA也有兩條互相交纏卻不同的脫氧核苷酸單鍊。
虎冢觀音懶洋洋地枕着手臂,目光從倫太郎的眼睛滑下來,落到地闆上不由自主地出神。
她究竟在想什麼,角名不知道。
在他今天不知道多少次瞥向大小姐,而大小姐對此全然不知的某個時刻,他心底飄過一層不受控的灰。
有點像不滿,卻不全是。
她應該和他一樣對别人的目光很敏感才對。可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偷偷摸摸的打量。
那個跟蹤狂很重要嗎?
對角名倫太郎來說,絕對不是。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沒頭沒尾地突然提起這家夥。
那種燒起來的感覺不強烈,讓他感到陌生。
現在它又卷土重來了。
為什麼會注意不到他的目光呢。
啊啊,其實我知道。角名恹恹地想,因為這是代表親近的松懈,自己和北學長一樣在大小姐心裡被劃到了不需要過度設防的那一類人裡。
這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不設防就等于不關注了嗎。
明明前陣子自己眨眼頻率不過快了點,她立馬注意到了還問自己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在大小姐心裡,設防和關注從來都是兩回事。
理智緊緊發條,順着最基本的邏輯關系一路往回推,直到找到情緒振動最初的根源。
想通之後,角名挪開視線,覺得在這麼簡單的事情上費了這麼多腦筋的自己簡直和笨蛋一樣。
還能有什麼原因啊。
大小姐沒有關注到他的目光,是因為她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這也很正常吧。
她隻要投入進一件事中就很難關注到外物。真的非常不擅長一心二用。
對,加上這個就是完整的理由了。
合理,完全合理。
理智澆滅陌生的情緒。
角名倫太郎懶洋洋地拿起手機,解鎖、點開分類夾、找到藍鳥。
他根本沒必要思考這麼多吧。
大小姐在想什麼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靠牆休息的人群在密集話題談論得差不多了後迎來短暫的偃旗息鼓,喝水的喝水,看手機的看手機,而作為剛剛那些對話傾聽者的一年級們開始交頭接耳地低聲說話。
人群慢慢啞了下去。
雙胞胎你來我往的聲音現了出來。
宮治插着外套口袋,望着天空,輕飄飄地說了句什麼,除了宮侑沒有人聽清。
等大家注意到他倆動靜的時候,侑嚷嚷着“不甘心對吧,阿治!!”并緊随在治的回答後不滿地說出“你該不會打算用自己并沒努力來狡辯吧?”
人群徹底安靜了。
于是治的聲音清晰顯現:
“除了努力以外,我個人覺得還需要腦回路奇葩的家夥才能被征召入訓。”
侑的不滿進化成了具象化的不爽:“啥?!”
虎冢觀音擡起頭。
“我倆在實力上其實并沒有太大差距。”治淡淡地說。
“不對吧!明顯是我更厲害一點!”侑哼了一聲,閉上眼擡了擡下巴,倒飛豎起來的寬眉在眉頭處壓低,頗有幾分小孩子故作嚴肅認真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