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選擇了神秘組織的一員。
但你并沒有來到這個組織。
你一睜眼就站在剛剛結束的戰場，直面了人間煉獄般的慘狀——塵煙升騰卷起大火，零零散散的肢體掩埋在坍塌粉碎的磚石中，遠處還有隐隐的槍炮聲。
來不及思考，身體就開始緊急地自救。
你憑借着矮小稚嫩的孩童身體用屍體在廢墟中掩護着尋找安全到足以庇護自身的場所。
“咳…咳…”
好吧，濃煙的确太嗆人了些，你忍不住蹲下身子捂住口鼻小聲咳喘。
你真的讨厭戰争。
很讨厭戰争。
那會讓你想起現實世界中小時候親身經曆的一場由機器掀起、針對人類聲勢浩大的革命。
自那之後聯合政府銷毀了所有仿生機器人。
……也是自那之後各大廠商精研虛拟現實的技術并應用到遊戲中。
2
藏躲戰場清理人員的過程中你遇到了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渾身髒兮兮的看不出性别，半邊身子陷在陰影中，隻有一雙陽光照射下格外清澈透亮的綠眼睛謹慎地盯着你。
但你隻是目光虛虛地落在他/她的銀發上發呆。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3
事實證明好像就是這麼巧。
你被偵探卡關折磨的死去活來、索性當警察心心念念想要逮捕的罪犯，就是身邊這個小孩。
嗯，能認出來。
長開了的面貌——
化成灰都認得出來好嗎！
“黑澤陣。”你心平氣和地念出他的名字。
“怎麼？”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變聲期特有的沙啞，“這段時間的委托完成了，今天哪也不去。”
你擡眼看向在躺椅上曬太陽的少年，忍不住在心裡和那個噶了你七次的冷漠殺手做比較。
果然還是不太對吧。
4
這是你們從戰火中逃出來混的第10年。
從那次相遇彼此打量試探後的暫時結盟，到被路過的老雇傭兵收養。
16歲的年紀這個時候應該是高中生。
“我已經學會駕駛武裝直升機了。”他靠着牆，從上次被你拉去打理剪短的銀發又疏忽留長至肩，“誰讓你又曠了老約翰的課。”
“啧，我對開各種交通工具沒有興趣，而且約翰大叔說我是天才。”吃上個周目的老本就是這麼快樂。
“格鬥能力欠缺，以制服對方為主，太過平和。”他慢條斯理地說，緊接着話題一轉。
“真的很好奇你的來曆。”
“和你一樣。”
“是麼？”尾音微微揚起，他似笑非笑，“我不信。”
“好吧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一睜開眼就在那了。”你扭扭捏捏地吐出前半句，在他示意繼續的眼神中飛快說完後半句，“這可是真話，你現在也要給我說說你的故事了。”
“……你想得美。”
“嘁。”
5
黑澤陣是他和你一起被雇傭兵收養後起的名字。
你曾問他之前的名字。
他一時沒說話，隻是遙遙地透過窗戶看着遠方，窗外當時是接入地平線的夕陽與大片的绯色雲彩。
其實你隐約知道，畢竟大家都是在戰場遇到的流浪小孩。
他雖然在炮火中受了傷染了一身灰，形容狼狽，卻依然可以看出身上衣物質地很好，吃東西的姿态一看就是受到過嚴格的家教。
中上層階級。
不過從表現來看隻剩他一個了。
6
你後來才了解到當時他藏在陰影的手裡握着刀。
“我心情好，你又沒有威脅。”打完靶摘了耳罩，沒去看正中紅心的彈孔，12歲的他隻是喜愛地摸着手中的□□，“所以是你命大。”
“那你朝我走過來時留下的那一串血腳印……”
“弄死了一隻臭水溝的老鼠。”
“所以其實是和那個人拼死搏鬥受傷了。”12歲的你手撐着頭趴在桌子上語氣肯定地說，“又看見我來了但體力不支被迫合作。”
“不要小瞧偵探。”雖然是過去式。
“你？”他收了槍，朝你的方向轉身，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哼笑。
你看着場地中的少年也笑了笑。
不要小瞧偵探啊。
前前周目勵志成為霓虹第一名偵探的你還是有點業務能力，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殺人——殺的是背叛他家族緻使僅餘他一人深陷戰亂的“老鼠”。
7
“我覺得我們需要上學。”
你說完這句話仿佛看到了他腦袋上具現化出的碩大問号以及眼神透露出的「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
“雖然我們年齡不小了，但起碼可以從高中開始。”
“你覺得合适嗎？”
他輕輕一拽就把你拉到了落地鏡面前。
你看着鏡子，裡面是兩個除了外表哪裡都不像青春洋溢高中生的少年人。
——雙眼空洞的你和通身氣質一看就不太妙的他。
“……這不就是高中生的樣子嗎？”咽了咽口水，你痛心地說，“不在學習中爆發就在學習中變态。”
8
沒有去學校。
笑死，怎麼可能會去。
且不說身份安全問題麻煩，單是知識授予層面你和他都不需要重複。
——你的學業教育延續了兩周目，他則是小時候家族培養出的嚴于律己行為習慣從未改變。
不知道是戀舊還是背負家族最後一人期待的悲情角色……
“你在看什麼？”他從詩歌集中擡起頭，朝你眯着眼睛語氣不快道，“眼神惡心死了。”
“我再說一遍，我很自由。”
9
你們走的是拿錢辦事的生意。
雇傭兵嘛，什麼髒活累活都幹，為了生計不寒碜，良心那種東西可不會讓你們活到現在。
“記住，隻要對方出價夠高，我們可以受雇于任何人。”收養你們的約翰先生在你們15歲第一次遠出任務回來時語重心長地說，“我們不知道是非對錯，我們隻對雇主忠誠。”
“不用去記得上一次結束的雇傭任務。”
“也不用去記得已經通往天國的人的臉和名字。”
你了解他的好心，他是在幫你們擺脫不必要的愧疚。雖然你因為未成年保護系統沒有任何不适但還是為此感到溫暖。
“我沒有孩子，我隻有你們。”他用雙手各自撫了撫你和黑澤的頭發，兇悍面貌在細紋勾勒的笑容中變得溫和起來。
“所以好好長大啊，小鬼們。”
“作為一個世人口中的惡魔，我能教你們的隻有這些。”
10
約翰.詹姆斯确實是個魔鬼。
狠辣無情，下手果決，頭腦冷靜，思維敏捷，忠于雇主，高完成率……在雇傭兵業界内赫赫有名。
可人總是會衰老的，他的輝煌終結于39歲。
一次失誤緻使右手廢了，縱使好好鍛煉也不複之前的靈敏，他猛然意識到該退休了。
退休也要完成已經接下的委托，最後戰鬥讓積累的暗傷一下子爆發，為了不拖累别人他揮别戰友，脫離了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