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一郎的動作非常快。一頓飯的時間,羽衣族地裡就見不到在街上走動的人。
平沙扶刀站在街道中間,閉目傾聽。兩邊民居裡,隻有幾不可聞的呼吸聲。大家仿佛約好了,都選擇在日頭高照的大中午睡覺。
“你們幹什麼!不要把我兒子帶走!”
“弟弟,我是你姐姐啊!你不認得自己的姐姐了嗎!他是你侄子啊!”
“來人啊!來人啊!”
“少主!族長大人!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街角一邊傳來凄厲的呼喊聲。
平沙聽過這聲音的正常狀态。那是鄰居家的婦人,說過白絕的壞話,也偷偷看不下給她塞過傷藥。
她閉上眼,抽刀抵住旁邊的牆壁。
慢慢地,慢慢地,随着前進的腳步,在牆壁上劃出長長的刀痕。
尖利的刀石摩擦聲壓過了她的哭嚎。
平沙從牆角一側轉了出來,先是頭臉,然後是手臂。她微擡小臂,手腕放平,連帶放平手中長刀。
刀刃如附雷光,刺目又刺耳。
婦人癱倒在地,雙目呆愣地向上浮動。
刀面倒映出她驚恐變形的蒼白面龐,一道道雷光在刀刃上穿梭,将反射的面孔分割得支離破碎。
金色的雙眼,和白夫人發瘋時一模一樣的色彩。透明的,一眼看到底的瞳孔顔色。在她眼中,所有人都是垃圾,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和她們不是同類。她是鬼!
婦人喉頭抽動,面色逐漸猙獰,張口就要噬人。
在她闖下更大的禍之前,羽衣蓮上前一步,一記手刀劈暈她。
“還不快把人關起來!”
他厲聲喝道。
負責抓捕的羽衣忍者比了個手勢,左手提大侄子,右手提親姐姐,一個接一個地綁起來,丢進屋内。
自從大侄子長大了,就越發看不起做叔叔的自己。怎麼了?腿瘸了就不配當他叔叔了?
早就想揍他了。
平沙移開視線,冷漠地說道:“僅此一次。”
這個年輕人跟蹤她已久,守在門口的是他,在訓練場被石頭打中的也是他。他有無數個機會停止,但始終選擇了繼續了。如果結局對調,今天被綁的就是自己。
羽衣蓮難受地低頭應是。
他不想看到同室操戈,總試着以微弱的力量去阻止什麼。他已經越位太多次,換做其他任何掌權人,早就把他清理掉了。
這是他最後一次說情的機會。他犯了錯,提前用掉了。如果能把這個機會留到最關鍵的時候,也許能避免更大的悲劇。
可惜沒有如果。
一行人每往山下一步,離最終的結果就越近。
誠一郎挑選出來的忍者不僅忠誠聽話,而且實力高強。路上遇到的間諜窩點不下一處,均被分割包圍,快速解決。
平沙踩在一具逃跑失敗的屍體上,用刀尖挑開衣襟,露出底衣上就家紋。
“呵。又是志村。打又不敢打,非要湊熱鬧。把附近他們的窩點全部找出來清掉。”
“是。”
“似乎有人逃了,要追擊嗎?”
有名羽衣忍者感官特别敏銳,不及感知忍者,但也差的不遠。
平沙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嫌棄地拒絕了。
“一股幾個月不洗澡的狗臭味,是犬冢。她們的話,隔着幾裡就能聞到動靜。”
您也不遑多讓啊。
羽衣蓮忍住想吐槽的心态,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機。
平沙找到腳印,伸手探查了一番。泥地裡的腳印很新鮮,質地松軟,剛剛踩下沒多久。反正都是要下山,順路去認認臉,看是誰那麼積極主動。
“犬冢多為斥候,為了方便行事,人數不會多,就算要回,肯定也是回大本營。走,跟我去吓唬吓唬他們。”
羽衣們跟着平沙一路飛馳,繞着彎掠過了數個間諜隐蔽的藏身地點。他們故意放重腳步,将都在裡面的老鼠全部吓出來。跑得慢的,追上去幾刀砍死。跑得快,綴在後面揪出其他窩點。
次數一多,領頭逃跑的犬冢似乎意識到羽衣裡也有擅長跟蹤的高手,不得不避開大本營,向着沒人的方向一路疾馳。
她想法很好,但是繞路太多,被熟知地形的羽衣忍者們逼到了懸崖上。
犬冢花看着腳下高聳的岩石,距離湍急的南賀川至少有三十米高。
她憤怒地朝着領頭的忍者大吼:“不要把人逼死,否則犬冢一族和羽衣不死不滅!”
平沙扛着刀,邁着八字步搖晃到前方,好笑地反問:“羽衣就沒被逼到死路?你們都圍到半山腰了,還指望我們打不還手?”
“隻是任務而已,雇主要求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再說了,我們都沒動手,是你們出手在前。我們隻好推進距離以表達不滿。”
平沙兩眼翻白。
很好,邦彥已經出過一次手了。斬草不除根,反而驚着草裡藏着的毒蛇。
行,這鍋她背。
“每個忍族心理上的安全距離不同,大族有大族的範圍劃分。你出身小族不知道,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南賀川邊上的忍族住得這麼近,為什麼沒打出狗腦子來是有原因的。宇智波和千手就不會這麼犯賤,送到别人家大門口反複橫跳。這不是明擺着讓人來打臉嗎?今天滿足你們的願望,我來了。”
說着,她左腳後撤,左手按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作勢拔刀。
腿腳剛一用力,犬冢花瞳孔一縮,飛速向後一跳。
她腳下無物,用力一跳就跳到了南賀川的正上方。
平沙在懸崖邊上收住腳,探出個頭去,大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跳的,别說是羽衣逼你的哦。好走不送,下次再來玩喲!”
羽衣的忍者跟在她身側,沿着懸崖邊上站成一排,齊聲大笑。
“好走不送!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