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當着斑的面并不好講。
姻親的身份讓她有機會和宇智波族長面對面,但并不能增加她的話語權,反而會讓她天然地處于其權力下方。
阿蘭自作主張地去向宇智波求援,本意是為了她好,可惜最後被宇智波推斷出羽衣内部的問題。
本來他們就是稻荷城的任務主力,羽衣就算不去,還能推脫給自己實力不濟的表現上。
哪兒會像現在這麼被動,被發現了内部分裂,基底不穩。
換成她,也會趁火打劫,看看有沒有好處。
信就是寫給她的,開頭署名的羽衣指代的就是她。
本有的姻親關系讓這封信勸說的口吻都不必太正式。隻是調侃式地問一句願不願意多帶點人嫁過來,就能達到吞吃利益的目的。
而宇智波田島的措詞更進一步,直接問她要不要合族。
問她啊……那要是說可以,她就是分裂羽衣的罪人。說不可以,得罪未來要生活的族群。
擡頭望着面前古樸的大屋,平沙暗自癟嘴。
你打算得很好,但是我不想配合。
論起折磨人心,老娘在黑絕手下都熬過來了,還不至于在這裡被難住。
羽衣不能沒有她,她也不可能脫離現有的勢力非要白手起家。
平沙雙掌按上門扉,用力推開。
羽衣就是她,她就是羽衣。
“哈哈哈哈!好久不見,田島大人。羽衣平沙來遲了。”
正在和人議事的宇智波田島轉過身來,門口一道人影,從屋檐下的陰影裡大步走到庭中的陽光下。
和自己兒子同歲的少女,眼睛皎潔如月,笑容真摯地伸出了手,恭敬又不失傲氣地微微拱手。
平沙毫不回避周圍數十名忍者的目光集火,挺着身闆,愣是沒彎曲一點。
“關于您的提議,事關重大。在下思索再三,深感閣下對盟友的切切關心之情。提筆數次,皆無法表達出内心的感動。特此前來敬拜閣下的好意。”
說完一溜兒好聽話,平沙退後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感謝您多次在關鍵時刻對羽衣伸出援手。此等大恩大德,羽衣全族上下必将投桃報李,代代相傳。以後,隻要是宇智波的事,羽衣一定赴湯蹈火,肝膽相照,絕不辜負盟友之名。”
從地位上來說,她是不夠格以這樣平等地口吻和宇智波族長交流。
不過既然他們敢把信送給她,那她樂得裝糊塗順水推舟*當做自己有資格了。
平沙笑得很誠懇,腿腳往上到脊背,那是一絲都不彎。
頂着四周手裡劍似的眼刀,她半握起手掌,防止手心滲出的汗水露出了馬腳。
現場氣氛微微凝滞,平沙面不改色笑容如舊。
擒賊先擒王。比喻不太恰當,但她來就隻找他。
田島眯着眼打量她半天,就在其他人手快按到刀柄上時,他突然也笑了起來。
“不過是随口提一句,你倒是多慮了。還千裡迢迢地親自跑來一趟,太客氣了。”
他和藹地笑着,招手讓平沙過去。
“宇智波和羽衣是利益相關的盟友,我們親如一家人,不必太拘束。來,跟叔叔說說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斑那小子,太莽撞,回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哎呀~退了一步耶~看來斑沒有把自己供出去。
平沙笑嘻嘻地湊到跟前,“他就是嘴笨,心底兒可好了。都是那個大名倒黴,配不上咱們這麼好的護衛忍。”
“那可是你外祖。這麼說他,不太好吧。”
“哎呀呀。我媽都嫁羽衣多少年了,早就是羽衣的人了。外祖歸外祖,他發任務也沒把情況說明呀。這不是明擺着坑咱們嘛。要不是斑斑機智,及時把人召了回來。說不定咱們這次又折人手又折錢,一點好處都讨不到,還要背失手的罵名。”
“哦?這就是你提議在城裡當着衆人的面演戲的原因?”
“那當然了。總不能咱們事兒都辦了,還落不着好吧。這樣做,既可以全了大名死後的名聲,也能穩定城裡的民心。順手把可能被燒死的居民趕出去,咱們也能心安理得地拿回屬于自己的酬勞。”
平沙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的提議辯護。
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田島好笑道:“這麼說,你還是一片好心。”
“當然了。”
平沙睜大眼睛,顯得自己更可愛一些。
“任務目标死亡可是大失誤。且不說同去的千手會不會背後诋毀我們,為了以後接任務着想,貴族們更會考慮臉面的問題。他們心可壞了,人死了就死了,但名聲不能壞。咱們這就叫投其所好,危機公關,售後服務。”
先把莫須有的黑鍋丢給千手,反正她被柱間帶隊差點殺了,此刻扣黑鍋是扣得心安理得。再用一堆聽起來高大上的詞語把人砸暈。
斑能裝作聽不見,從廢話裡挑出有用信息。那是因為他們太熟了。
田島就不一定了。他作為族長,語氣再輕松,面對稻荷城的失利也要好好思考一番。
沒錯。他們輸了這一盤。隻是被她包裝了一番,看起來不像敗了。
剛才有一句話他說得沒錯,宇智波的利益目前為止還是和羽衣牢牢地綁在一起。在外界看來,他們就是一夥的。
他最多就是試探。換做千手,千手佛間八成直接派人埋伏在羽衣的山下,見一個打一個了。
平沙敢親身過來,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坦坦蕩蕩,絕無二心。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她把命都交到了宇智波手裡。宇智波田島就不可能真的在此時吞并羽衣一族。
賭得就是宇智波的多疑重情。
然後她賭赢了。
平沙簡直想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