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有什麼看法。做點小買賣能糊口罷了。那些大老爺們的事哪兒輪得到我們摻和。”
假胖子打了個哈哈,又把話題岔開了。
平沙翻了個白眼。
沒有挑破身份之前,就隻能忍着這家夥蹩腳的演戲水平。
不過她也不是幹吃飯的。這家夥不經意之間還是流露出他們此行的任務邊角。
按照她常年和家裡陰陽人打交道的經驗,如果他們的任務與大名息息相關,撒謊會下意識完全避開大名相關信息。
他直接提到了“大老爺”這個具體的指代,還口誤說出了“小買賣”。
看來他們的任務估計在外圍,就是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影響到内圈。
如果這些遊商恰好是她想的那家,搞不好到時候真避不開。
得多做幾手準備了。
雙方互相說笑了幾句,發現對方都是聰明人,探聽不出更多有效情報,隻能無奈地停下話題,開始悶頭趕路。
遊商一行人先是以正常速度走在山路上,平沙走在他們前面和首領肩并肩。
可走着走着,前進的道路逐漸偏離了來往商隊踩出的土路。
平沙踢開一片及膝高的枯枝,壓在下面的小石子順着一旁的斜坡咕噜噜地滑了下去。
假胖子看了眼兩人高的坡度,叮囑後面跟着的隊員注意腳下。
“這個高度掉下去,保護好頭臉,最多一點擦傷吧。你會不會太緊張了?”
平沙借着自己向導的身份開始指手畫腳,試圖讓他們偏離這條荒野小路。
假胖子呵呵笑了兩聲,沒有反駁她的質疑,脾氣很好地附和了兩句。
要不是經曆過前世NSDD之類的陰陽嘲諷,平沙也許以為他是真的贊同自己的看法。
她把手從旁邊樹立的土壁中抽出,帶出一地散亂的黃土砂石。
這家夥用話語查探不出情報,就直接上行動了。
這條路選得相當危險。别看坡不算高,但基本都是土。如果一不小心震到哪裡,很有可能崩下一大塊。
測試身手嗎?
哼。
她取出斑送的黑布手套,分别套住兩隻手掌。
看到對方詢問的眼神,她笑着說道:“蹭着手疼,隔一層。”
柱間嘿嘿笑着,視線從眼熟的手套移到她藏在額發後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些什麼。
可惜,平沙的發型是她自己剪的,屬于能看見就懶得打理。她今天跑了一天,從頭到臉髒兮兮的。頭發被汗浸濕後,更是外面被灰刺得毫無規則的蓬起,裡面一縷縷地搭在眼睛周圍。根本看不清人長啥樣。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皮套裡面一層暴汗。
平沙和他交換了個猩猩惜猩猩的眼神,彼此都有苦不能說。
為了隐藏身份,大家都很拼啊。
盡管“遊商們”加快了腳步,但平沙依然穩穩地跟上了他們。
他們毫不掩飾任務方向,一路筆直地遇山翻山,遇水涉水,幾乎走得是直線。
平沙和腦子裡記着的任務圖比對了一番,發現他們果然和自己是同一個目标指向。
小土路越走越偏,在一個陡峭的懸崖邊上,最後一點能走人的平地也消失了。
柱間往下看了看,這裡已經距離地面十多米高了,再往前,就是羚羊和忍者的地盤。
他停下了腳步,回身說道:“啊——走不了呢。”
平沙盯着他眼睛,緩緩點頭。
“是啊,沒路了呢。”
越過這個懸崖,翻過對面的那座秃頂山丘,後面就是火之國最靠北的領土。海岸山脊下的最後一片豐饒之地。
她的大名外祖就是那片土地的實際掌控人,也是以前雇傭羽衣一直和千手死磕的主要貴族團體的老大。
一直默不作聲趕路的“遊商們”掀開了身上的鬥篷,露出了下面的緊身作戰服。
一排排忍具被分門别類地别在腰間,閃爍着刺眼的寒光。
平沙回頭看了眼堵住去路的忍者們,目測了下對方身高,發現他們能比自家那些衰仔們高出半個頭。
她盯着前面還沒卸除僞裝的頭領笑道:“怎麼?卸磨殺驢,過河拆橋?路走不通了就怪我?先前不是給你們指了能走的方向嘛,你們自己頭鐵非要一條道走到黑,現在怪我,會不會太遲了。”
遲?她在路上留下記号了?
頭領用眼神詢問後面的忍者,隊員們默默搖頭。他們沒有察覺到異樣。
平沙舔了舔尖利的虎牙,舌尖被劃出一道血口。
刀口舔血啊……
白絕真是不個東西,發布任務也不給點相關情報。
哪有忍者幾年沒做任務,突然接一個就碰到千手一族的。
啧,晦氣。
好在他們似乎被自己忽悠到了。
平沙擡起手轉了一圈,連續趕了幾天路沒洗澡,她身上都發臭了。
“我家養了好多聰明乖巧的小狗狗,它們的鼻子可厲害了。連埋在地下十多年的骨頭都能刨出來,你說它們能不能順藤摸瓜地來找我呢?”
一個忍者湊到頭領身邊小聲說了兩句,他微微點頭,當即笑道:“原來是犬冢家的人。聞名不如見面,果然好厲害。”
“哪裡哪裡……比不上你們啊。”
呼——敷衍過去了。對不住了,犬冢家,借你們的名頭用一用。
柱間如釋重負地除下頭上的皮套,露出一個緊貼頭皮的西瓜頭來。
他頂着一張天真可愛的臉龐說着最輕松的恐怖笑話。
“說好是在城外接應,沒想到你們居然提前派人到了南賀川附近。真是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