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小冉和她的隊友不知何時過來了,她靜靜看着明唐的動作,眼裡閃着淚光。
“下半身已經完全損毀,無法修複。”明唐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舞小冉沉默着,良久,她說:“多謝。”
井裡的小姑娘也出來了,她悄悄挪到明唐對面,跪坐在馬尾姑娘身邊,俯下身附在她耳邊小聲說着安撫的話。
盡管她說的話亂七八糟不知所雲,但馬尾姑娘直愣愣的眼神終于有了神采,她反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扯着嘴角笑了笑,“沒事,還剩半個呢,姐姐還在。”
石室外傳來奔跑的腳步聲,齊素言跟穆開陽出現在門口,他看到門口的血腳步一頓,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舞小冉身邊。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明唐那邊一眼,低聲問:“怎麼回事?”他環顧四周,看着零零散散幾個幸存者,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井邊碎石塊下還有殘驅蹤迹,齊素言隻一眼就挪開眼,他大概知道事情原委,不由臉色發白。
穆開陽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手臂。齊素言緊繃的身體沒有放松,固執地盯着舞小冉。
舞小冉深吸一口氣,指了指石鑒道:“幸好他及時預警,我們才能活下來。”
齊素言轉向石鑒,“這次多虧了你,謝謝。”
石鑒臉色也不好,事實上站在地闆上的所有人臉色都不好,他沒有出聲,沉着臉敷衍的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辦法,這麼厚的石闆,除非有機械協助,否則誰也掀不開。
晶石還在井裡散發着柔柔幽光,珠圓玉潤的,很是好看。齊素言問過石鑒的意見,安排舞小冉繼續收集晶石,他跟穆開陽沒有離開,在旁邊策應。
從離開上一個大殿開始,石鑒就一直保持感知力全開的狀态,時間久了不由得額角陣陣抽痛,這讓他十分煩躁,搬運晶石沒什麼好看的,他也不想往那邊湊,直接去了明唐身邊。
明唐的狀态也不好,這種程度的治療讓她壓力很大,汗自額頭滲出,打濕了額前散落的劉海。
石鑒猶豫再三,從背包裡掏出一張紙巾遞過去。明唐擡眼看紙巾一眼,把頭往他這邊偏了偏。
半個小時過去,明唐終于停手,她原地打坐,自顧自開始調息。
齊素言那邊早收拾停當,介于活下來的隻剩幾個後勤,這批晶石被分成幾份由每個人分别攜帶,衆人各自整裝完畢,沉默地等待着,又過了十來分鐘,明唐睜開眼。
離開石室,衆人在門口略加停頓,齊素言說了聲“走了”,大家默默跟上。死亡在他們這一行司空見慣,很多時候他們連這樣的告别都沒有。
重新開拔的隊伍與原來一緻,齊素言跟穆開陽打頭陣,隻是這次斷尾的隻剩舞小冉,她前面是那個大眼睛的小姑娘,她将半個身體的馬尾姑娘綁在身上,邁着堅定的步子往前走。
石鑒頹廢地走在最後,雖然他中途休息了,但這點時間根本不夠他恢複,現在要探路,感知力再開,讓他頭疼欲裂。
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攤開的掌心是一顆藍色藥丸。
“不用了恩人,我沒事。”石鑒快速擺手小聲拒絕。
他吃過恩人給的紅色藥丸,以那個紅色藥丸的療效看這藥丸絕非等閑之物,他還欠恩人一條命呢,不能再白白拿這麼貴重的東西了。
明唐收緊手指扣住藥丸,反手錘在他胸口,石鑒吃痛輕呼一聲,随之而來的是卡在喉嚨口的藥。
被噎住,石鑒下意識咽口水,這價值不菲的藥丸就這麼咕噜地下了肚。
藍色藥丸藥效依然驚人,他隻覺得大腦一陣清醒,額角突突狂跳根根爆起的青筋立馬被安撫下來。
“……謝謝恩人啊。”石鑒眼裡閃着淚花,也不知道是感動還是被噎的。
明唐淡淡“嗯”了一聲。
前面的舞小冉收回黏在馬尾姑娘斷截處的視線,帶着懷疑扭頭看身後的兩個人。
她的視線在一切如常的明唐和石鑒身上劃過,又忍不住轉向後邊的石室,猛然睜大雙眼,露出驚恐無比的表情。
石鑒在轉身前先一步将感知力籠罩過去,“看”到身後的景象倒吸一口涼氣。
“……跑跑跑跑跑跑跑!”石鑒扯了一把明唐撒腿就跑,像一支離弦的箭瞬間從隊伍末尾到了前端,他馬不停蹄沖向通往大殿門口,趴在石門上研究破解之法。
衆人也跑,邊跑邊回頭看,隻見那塊天花闆跟沒有重量似得緩緩漂浮起來,下頭碎成末的殘骸随意揉捏成一個不可言喻的整體,它們歪歪扭扭的往外走,看着軟塌塌的,偏偏速度極快,帶着一股子黏上就能帶走一塊肉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