滲入房間的陰影面積越來越大,幾乎已經覆蓋住了整扇門。
顧先生的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投在屋裡的月光突然變暗了,我擡眼看去,看到一道陰影垂在陽台窗戶外,擋住了月光。
窗戶是破損的,那個怪物随時都有可能侵入房間!
怪物難道不是隻有一隻嗎?
床邊的男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陽台上的動靜,他眉目間不動聲色,卻突然壓下來,隔着被子将我壓在身下。
他的唇恰好落在了我的耳畔,我聽到他壓低的耳語。
顧先生:有人故意要引開我,我走後,你暫時是安全的。我會沒事,不必尋我。
我看向了他之前看過的監控所在的方向。
從那個角度看上去,我們的姿勢應該隻是一個暧昧的親吻,沒人能看出他說了什麼。
窗外的怪物開始鼓噪了起來,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但又沒有馬上行動。
顧時夜:搶不要離身。
他平靜而冷淡地說着,我的手觸到了一個冷而堅硬的東西——是他的配槍。
就着這個姿勢,他把手探入到了被子之下,把槍推到了我手裡。
顧時夜:還有……等我回來。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從床上快速躍起,重新通過窗戶破損處來到陽台處。
原本潛藏在陽台上的陰影迅速撲向他。
我沖着那陰影的方向開了一槍,後坐力震得我的手隐隐發麻。
但我射出的子彈卻毫無準頭,擊碎窗戶後落在了地上。
顧先生這時已來到陽台欄杆前,他向上看了一眼。
随即單手握住欄杆,縱身翻到了欄杆外,動作極為幹淨利落。
接着我看到他毫不猶豫地松手,向着蒼茫的黑色海潮跳了下去,如同一隻黑色的鷹隼落入了夜空。
從我的角度,再看不到他落下後的情況。
那陰影也緊随他而去。
我連忙跑到陽台處,站在欄杆前向下看去,但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夜色與海水吞噬了一切。
我握緊了手中的槍,重新看向房間門的方向。
那滲入的陰影面積竟沒有再擴大。
這時走廊處響起了隐約的人聲,我聽到了一聲男子的尖叫響起——
男子:啊!怪物在這裡!
接着是另一名男子呵斥他的聲音。
男子:閉嘴!
緊接着外面響起人們紛亂的奔跑聲。
門上的黑影也在瞬間如潮水般退去,似乎是去追逐門外的人了。
危機暫時解除,我卻仍不敢掉以輕心,隻是略分出心思考之前的疑問——
那位顧先生怎麼知道有人是要引開他,怎麼确定他走後我會安全,又為何會多出一隻怪物。
而且他怎麼能事先料到,那隻守在陽台上的怪物會一直追逐着他,而不轉身襲擊明顯更為弱小的我。
我透過窗子看向蒼茫的海面——
他又為何能笃定,他跳下去後會沒事?
我猛然睜開眼睛,看見自己還在卧室中後才松了一口氣。
今天早晨看到天邊浮現曙光後,我略微放松了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顧先生暫時沒有回來。
但無論如何,至少我平安度過了昨夜。
我匆忙從床上起身,四處檢查了一遍。
卧室門是鎖住的,但陽台的門已經壞了,門邊的輕紗被風吹得胡亂飛舞。
其他客房的人可以通過陽台闖進來,即使昨夜無事,往後依然是一個安全隐患。
就在我思考可行的應對方法時,房間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接着門被打開了。
一個侍者打扮的人站在門外。
侍者:請所有演員現在前往餐廳就餐。
我還沒做好與其他演員見面的準備……
我:我不餓,可以不去嗎?
事實上房間内隻有一壺水,沒有任何的食物,我現在已經十分饑餓了。
侍者:請所以演員現在前往餐廳就餐。
侍者隻是毫無感情的、刻闆地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侍者:十點前未抵達餐廳的演員,将被直接投放至地下層。
不管我再問什麼問題,侍者都隻是繼續機械地重複這兩句話,就像他隻是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卧室内的挂鐘顯示,現在是九點五十分。
沒有其他選擇了。
我:好,那現在走吧。
我跟在侍者身後走出房間。
走廊上很幹淨,看不見絲毫的血污,好像我昨天從貓眼中看到的景象隻不過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