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食物了嗎?”碎花裙女孩撩起耳邊的碎發,沖沙多問道。
“找到了一點。”白發青年揚起手裡的臘肉、一整袋各式各樣的罐頭,甚至還有不少生活用品和藥品。
不得不說,金绯在儲存必需品這一方面做得比大部分人都出色。
“他們人呢?”不見另外兩個男人,沙多的表情裡并沒有展現出過多的擔憂。
“走了。”女孩簡略地答道。
估計是見高牆把怪物都攔在後面,也沒有必要繼續和兩個累贅同行,先行趕路了吧。
“你叫什麼名字?”沙多走在前面,一個人包攬了所有重物的攜帶。
碎花裙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無意識地撫摸着小腹:“步……步漣漪。我叫步漣漪。”
“?”
是巧合嗎?
“有什麼問題嗎……”女孩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問題。”
當然沒有問題了。除非是協會又想殺人滅口。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哪裡有副本,哪裡就有姓步的人?
這段徒步的長路比到達高牆前的還要磨人。那時是不知道道路的終點會有什麼,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這次是因為兩邊的建築被時間磨損成了類似的外觀,不管怎麼走,街道兩邊的景色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直到兩人再次看見那棟高聳在廢墟中的别墅。
步漣漪清楚地記得,物資就是沙多從那裡取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們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
沙多加快了腳步,再次來到别墅的大門前。
“你要幹什麼?”步漣漪有些疑惑。
“确認裡面的一些東西。光憑外表,還不足以認定我們遭遇了鬼打牆。”
門和沙多上次來時一樣,是敞開的。不過巧合的是,他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順手帶上門。
有兩個明顯的地方可以确認這棟别墅是不是上次遇到的那棟。
第一,書櫃裡是否還有短刀。沙多離開的時候帶走了金绯的專屬武器。但是畢竟金绯在系統的記錄裡已經死亡,就算還有其他殘片存活于世界各地的副本中,也不會被判定為還有生命體征。
第二,沙多偷喝了安吉爾的釀酒。現在去到地窖裡,那裡應該剩下一隻用過的玻璃杯和空空如也的一隻酒桶。
一邊放滿了協會的機密,一邊是自己不光彩的行為記錄。
沙多帶步漣漪去了酒窖。
漆黑的地下空間裡,擺滿了酒桶。
在步漣漪禁不住地小聲驚呼中,沙多來到了空酒桶的位置。
被暴力撬開的木桶确實是空的,就連上面的痕迹也未曾變動過。俗話說,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雪花。那麼一個被打開的桶,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
這個木桶确實是沙多親自打開的。
視線轉向一邊的玻璃杯……
可是,這個杯子為什麼幹幹淨淨,連殘留的酒漬都沒有?
“你原地待命。”沙多把步漣漪留在地窖裡,獨自回到别墅一樓。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習慣性用了命令的語氣。
有人擦拭過酒杯?
此刻沙多腦子裡浮現出的如此無聊的人隻有一個。
在戰争副本中試圖篡奪軍火商的【軍火庫】的惡魔丹塔裡昂。那個自顧自對年少的沙多發布了一系列預言的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家夥。
踏上二樓的地闆,遠遠的他就看見書房的桌子後端坐着一個模糊的人影。
白色的圓頂禮帽,比弗蘭更好看的淺金色的柔軟頭發,右手無名指上戴了一枚鴿血紅戒指,白色的西服套裝在他身上格外得契合。。
當時在鮮血污泥遍地的平原上看到這樣一個格格不入的人,就已經夠讓人寒毛直立了。現在,他又出現在了這個名為《夜行》的墓地裡。
“我曾說過,我所說的所有預言都會一一應驗,隻不過是在時間的指針上有先後的順序罷了……”
沙多邁開腿,朝書房走去。
“伊亞哥捷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說的沒錯,早在十幾年前,年幼的伊亞哥捷就已經死了。
沙多推開沉重的房門,緊盯着座椅上的不速之客。而對方隻是漫不經心地又翻過一張書頁。
“沙多會被遺忘。他将帶着孤獨存活。”
這一句也沒有錯。他和金鱗一樣,能夠脫離時間的長河。等到愛德華、胡克、凱文都走到了生命的極限,自然沒有人會再記得他作為沙多的過去。
沙多走進房間,拖過椅子,在書桌對面坐下。
“莊遙生會為了他愛的一切,主動走入黑暗。他會接受一切的布局和謀略,失去作為人的資格。”
“你說錯了。我殺死了安吉爾。”莊遙生反駁道。
“安吉爾不是你殺死的。那隻是彌留的一個執念。”丹塔裡昂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否定了這一點。
“安曦代表了協會,娜忒代表了中立,金鱗代表了黑暗。我絕對不會站在金鱗的那一邊。”莊遙生沒有回應,繼續說道。
“你誤會了。他們和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陣營。”丹塔裡昂合上書,微笑着看着疲憊不堪的人。“看來我得幫你劃分一下棋局上的将軍們了。”
“娜忒?克萊克隻是許諾的人。許諾站在哪邊,她就站在哪邊。相信你對‘金’、‘李’、‘步’、‘魏’這四個姓氏不陌生,試着把每個姓氏的人當做不同的陣營,放在棋盤上,但要注意,請把相同姓氏的人分開,因為支持他們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對立的。那麼最後,親愛的莊遙生,你的腦海裡浮現出來是一副怎樣的場景呢?”
金绯、安吉爾。
金鱗。
李爺爺。
李舜。
步青蓮。
步漣漪。
魏铮、王青。
魏清……
如果說許諾和娜忒為還活着的人做事,那麼剩下的答案就隻有……
金鱗,李舜,步漣漪和魏清。
不管答案是哪一個,莊遙生都不能接受。
“我如何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丹塔裡昂的表情就好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你會問出口,難道不是因為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