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當年你但凡不成天鬧着要回去,你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隻有我了。”褚朝陽恹恹地站起來,眼神滿是控訴與怨恨,“你知不知道他為了我付出多少,我們當時剛好過一點,你就和那個趙晔一起來添亂。”
褚振華也有些心虛,他清楚自己是以權勢壓人,梗着一口氣:“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難不成你還要我和一個死人道歉,還是想讓你親爹和趙晔一個下場?”
褚朝陽還不至于沒良心到那種地步。
他在離開時定定地凝着褚振華,沒有說任何話,在褚振華再想教育他時轉身走了。同時讓保镖強硬地将褚振華送出去,連拖帶拽的樣子,和當時硬拉褚朝陽回來時一樣。
凄冷的月光從長廊窗戶流入。
長廊中沒有開燈,隻有監控攝像頭的紅點是唯二的亮,目送着褚朝陽思緒沉沉地走回卧室。
這些都是他後來裝的,為了确保沒人來打擾他和徐盼的生活,風聲鶴唳般提心吊膽。他原以為他哥會反對的,但他哥卻親了親他的額頭,溫柔地支持他以這種侵入式的占有侵吞他的生活。
毫無保留地将一切交付給他。
甚至在他看監控時,笑着對攝像頭揮揮手,示意自己在家等他。
褚朝陽進門口再也沒有人前的從容有度,他從來都不覺着自己屬于這裡。他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不會審時度勢的犟種……所有人都在變,時光飛逝物是人非,隻有他留在了分别的第一年。
他逃避地上床休息,将那隻骨灰盒依戀地抱在懷裡。
他想跟他哥說,那些人趁着他不在都欺負他。
他想回家,褚振華說他不好好管公司,就别想推脫繼承人的身份;他想見徐盼一面,趙晔卻挑釁他,發來他們做.愛的視頻。
在他們兩個中,徐盼是最陽光開朗的一個,即使那段時間是他們少年時最貧困的年月。徐盼都不會放下希望,反複安慰褚朝陽會好的,很快就會有好的生活到來。
這也導緻在徐盼自殺之前,褚朝陽都相信他可以和他哥重新走完餘生。
但是徐盼死了,他隻是跟褚朝陽留了封遺書,交代他要照顧好自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褚朝陽将臉貼在冰涼的檀木盒上,委屈地想着連徐盼都騙他。
要是能重來一次,他肯定要不擇手段地把他哥留在身邊,才聽信徐盼哄他的漂亮話。
真是。
這人仗着他的信任淨說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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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聲聒噪煩悶,白色的閃電伴着雷聲在天際炸開,轟隆隆好像要出事兒了一般。咔嚓一聲,直接把沒拉窗簾的房間照的倍兒白,所有都清晰可見。
雨水嘩嘩個沒完沒了,吵得頭疼。
褚朝陽罵了着髒話坐起來,後腦勺針紮的刺痛,他得去找點藥吃。降壓的去燥的,别管什麼先吃進嘴裡起個心理安慰再說,不然他明天沒法去上班了。
夜色讓人難以視物,他隻能摸索着在床頭櫃抽屜裡翻找。
抽屜被拉開,他摸到了幾張紙……
藥呢,秘書又把他的藥藏起來了,不對!這個手感是學校門口的信紙,能明顯的摸到字迹的凹凸不平,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話。
又是一道慘白的閃電。
褚朝陽看到第一行寫着“親愛的哥哥:”,赫然瞪大了眼睛。他早過了有閑心去寫情書的年紀,這封信也早被他放進了徐盼的骨灰盒,隻在徐盼那裡啊。
他慌亂地從床上爬起來,被床單絆倒也要連滾帶爬的去開燈。
水晶吊燈撒下柔和的暖黃色光線,把卧室内照的清清楚楚,這裡是褚振華布置得房間。書桌上還放着褚振華慶祝他回家的禮物,弄了個法拉利跑車,讓他成年後開出去不至于丢臉。
等等,褚朝陽翻過信紙的最後,将時間鎖定在了20xx年x月x日。
這個日期是他被接回家的第二天。
也就是在最近不久,徐盼就被趙晔接走做男友了,趁虛而入,把他家給偷了。接下來褚朝陽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徐盼單獨見面,到死都沒機會。
來得及,來得及。
褚朝陽激動地從衣櫃裡翻出衣服,套在身上拿起錢包就往外走。
沒時間去和褚振華演勞什子父慈子孝,時間不等人,他得快點回到他哥身邊去,免得那個狗玩意兒再纏着他哥不放。沒辦法,誰讓他哥腦子不好使。
從A市到X市相隔并不遠。
對十八歲的褚朝陽來說,那是千山萬水的距離,但現在的是二十八歲的褚朝陽,油門踩到底也不過區區十二個小時的車程,輕松拿下。
重生第一天,褚朝陽選擇去找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