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謙了。”白蕪淡淡道,她随手扔掉蜘蛛。
少女臉一紅,聲音溫柔了幾度,有些嬌俏:“我的确長得美,不過,”她的杏眼明亮,認真地對白蕪說:“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
白蕪返回樹下抱起酒壇打算往外走,少女攔住她:“出不去了。”
她指了指洞口的方向:“設有結界,天清境界的結界,我打不開。”
天清境界的結界,且剛好設在千蛛涯,白蕪暗罵二宗主一句陰險,诓她到此又困住她,無非是不想她參加後面的生辰宴。
“放心,我已經傳信給我師兄了,我師兄可厲害了。”少女叽叽喳喳的,半分生人内向屬性多沒有。
白蕪被迫困在這兒,道:“你不是白雲宗弟子,擅闖白雲宗不怕我抓你?”
“長得美麗的人,我都不怕。我叫黛花,你呢,你叫什麼?”
看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白蕪歇了逗趣的想法,道:“白蕪。”
“白雲宗的小師妹。”黛花若有所思,在洞中來回踱步,不知在找什麼。
“你在找什麼?”
“花。”
“做什麼?”
“沒有花。”
真是一個奇怪的少女。
黛花停下來,放棄了尋找。她從懷中摸出一張符紙:“我這符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它叫一笑衆生。”
符箓之法,三宗之一的萬滄門,白雲宗的死對頭。
曾聽師兄們說反宗的弟子脾氣差,脾性怪,行事殘忍狠戾,為利自私自負,小孩聞之懼哭,因此反宗特立獨行,雖是三宗其一,但與其他兩宗不僅不熟,更是隔了天塹鴻淵。
此刻,白蕪看着黛花,玲珑純真,和大奸大惡一點也沾不上邊。
她沒有和萬滄門的弟子打過交道,黛花是第一個,黛花說的一笑衆生符,白蕪并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功能的符箓,若是攻擊......白蕪另一隻手已經悄悄摸到了無照。
黛花:“你看好了。”黛花将符紙扔到空中。
幽暗不明的洞穴裡,一道亮光陡然炸過,緊接着,無數朵絢麗的煙花在暗色中綻開,白蕪看得真切,眸中映着斑斓熠熠的星點如細雨缤紛下墜,柔軟的花瓣落入她的掌心。
煙花久久不息,将這裡映照成另一個星河流轉的夜空。
耳畔傳來黛花的聲音:
“生辰快樂。”
白蕪心弦猛地一顫,繼而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
遠處懸崖下盤旋的罡風輾轉呼嘯,眼前潮濕地面的青苔萋萋生芽。
石檐上的冰淩在消融,簌簌而墜,一滴一滴水珠砸在地面。
火樹銀花不夜天,如遇枯枝逢春風。
這一刻,她隻聽見了黛花的聲音。
白蕪不禁記起九歲那年,她在塢塗山的第二年,師兄們為她過的第二個生辰。
月明如晝,一碗熱騰騰的長壽面,還有三位師兄,一如往昔,簡單卻也溫暖。
大師兄對她說:“域桑有一顆明珠,很是漂亮,待明年你生辰,我為你帶回來。”
二師兄對她說:“前些日子我去滄州,瞧見了一支白玉簪,下次的生辰禮。”
三師兄對她說:“我知道你心中向往我們習劍,明年,三師兄就為你雕一柄木劍給你玩,可好?”
白蕪滿心歡喜,盼着十歲的生辰,生辰那日,卻逢師兄們事務繁忙。
後來,她再也未過生辰了。
就連白蕪自己,也忘記了,這一天,是師姐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
“你怎麼知......”
“今日你們宗門陣仗那麼大,誰都知道是那位天才少女的生辰。至于你嘛,白雲宗的小師妹,白阆欽明面上的養女,我猜,生辰定是依照着他親生女兒的。”
黛花猜對了,白蕪被帶回白雲宗時,這一日就成為了她的生辰之日。
白妩:“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煙花。”
黛花:“我曾在天都見過三萬裡的煙花,夜如白晝,就連群星璀璨也不如那煙花燦爛奪目。因為見過那麼美的煙花,所以才制了這符,我這煙花符隻是逗趣用的,以後你一定會見到更美的煙花。”
白蕪知道,都不會像今日這般,令人此生難忘了。
咚——
山中一陣震動。
黛花眼睛一亮,邊說邊往外面去:“結界破了,是我師兄來了。”
“抓個蜘蛛都能被算計,你可别說你是萬滄門的弟子。你怎麼不給你親愛的淮松師兄傳信?”
“這不是因為淮松師兄境界不夠,而且,算計的也不是我。”
“不是——”
“你抓的蜘蛛呢!”
黛花讪讪一笑:“師兄你不知道,蜘蛛的腳可多啦,所以它們都跑了。”
“呵。對,你兩隻腳是比不上蜘蛛,回宗門後你就這樣對你大師姐解釋吧。”
“師兄~要不你現在返回去幫我抓幾隻?”
“麻煩,我才不去。對了,你記得賠我壹仟靈石,要不是你,我鐵定能賭赢那沐千山。”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