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蒼梧山十九峰一偏僻的小鎮上,衣衫褴褛的楚言辭腳步深淺不一,一手拿着竹竿在地上四處敲打,一手拿着白面大包子吃的狼吞虎咽。
絕色的容顔被黑灰掩蓋,頭發用簡單的寶藍色二指寬布條捆綁,鬓角處幾縷頭發随意散落,怎麼看都是個要飯的叫花子。
可偏生的那笑容和氣質十分炸眼,三天來路過的大嬸和小姑娘都會回頭看兩眼,然後再小心翼翼的上前,噓寒問暖。
每每此時,楚言辭一定要發揮一下自己特長......表演。
什麼孤身一人尋找失散多年的弟弟,富家公子被表親暗算流落至此,和青梅私奔最後老父親棒打鴛鴦,窮書生一路乞讨趕考。各種戲碼層出不窮,惹得衆人頻頻落淚,歎世間不公,贊他品性堅忍不屈。
當然也獲得了許多的同情......
下山時癟癟的背包如今鼓鼓囊囊,裡邊有張大娘的包子,劉嬸嬸家的酥油餅,還有李家小姐給的銀錢和茶葉蛋。
一路走來,他蹭過商旅的馬車,騎過俠士的駿馬,終于在第三天抵達了蒼梧山十九峰。
手中的包子吃完,楚言辭擡頭看了眼天色。傍晚的夕陽很美,燒紅了半邊天。西邊的雲霞橘紅,像一大片熟透了的橙子般讓人垂涎欲滴。回回神,他哀歎一聲,想着還是先找個客棧歇歇腳,等明日在趕往雲幽谷。
腦海中閃過更新的臉,心口那片槐花似的胎記又開始灼熱。
伸手捂住胸口,楚言辭有些納悶,“這胎記越來越明顯,但是和更新在一起的時候卻沒有,難道是和他有關?”
甩甩頭,丢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覺得眼下還是先找歇腳的地方吧!
本想加快腳步,奈何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就在前一日走山路的時候,他不小心将腳扭了一下,這才不得已找了個竹竿。
看了眼自己一身的裝備,楚言辭忍不住哼笑了一聲。“還真是狼狽啊!”搖搖頭,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終于找到了一間客棧。
旗子在鳳中發出陣陣聲響,路上行人的腳步也變得很是匆忙。
“是要下雨了?”擡頭看天,他想起小時候媽媽常常挂在嘴邊的話,“東虹轟隆西虹雨”。頃刻,豆大的雨滴滴下,砸在人身上生疼。楚言辭快步進去,将身上的包裹取下一陣摸索。還不忘朝裡喊了一聲:“小二哥,住店!”
店小二應聲而來,見楚言辭如此裝扮眉頭一皺便伸手推搡:“去去去,哪裡來的叫花子也要住店,我們這可不是開善堂的,要住你也去别的......”話還沒說完,眼前便出現一錠白花花的銀子。
“哎呦喂,客官您可是真人不露相,都怪小的有眼無珠。您這想要哪間房,随便挑!”
楚言辭一聲冷笑,将銀子扔到那小二哥的手上,“可着你們店裡最好的來,順便拿着銀子去裁縫店給小爺買身長衫!”
“哎,有事您吩咐,小的立馬就給您辦!”小二哥笑的谄媚,一臉的褶子堆砌在一起,感覺比沙皮狗的還多。
楚言辭嫌棄的揮揮手,“趕緊帶小爺上去,順便準備下洗澡水,還有浴巾還換洗的衣物。”說完一轉身,剛要上樓又扭頭吩咐道:“再給我準備個水果拼盤!”
小二随即一愣,摸着後腦勺笑道:“爺,您要的真是花哨,小的從未聽過!浴巾和水果拼盤是啥?”
空氣瞬間凝固,楚言辭渾身洩了氣似的,了無生趣的往樓上走。
“就是擦身子的布還有水果!”扶着樓梯走的艱難,腳踝依舊有些疼痛難忍,可是氣勢不能丢。
挺直身闆,昂頭朝小二說的天字房走去。
夜半,窗外大雨滂沱,楚言辭換洗幹淨便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着頭頂的床幔。
出來這麼多天,他也想過要逃,想過雲遊四海。可每當他有這樣的念頭時,心口都隐隐一痛,那槐花似的胎記便更加灼熱,似是要将他煉化一般。
想了許久,他決定還是按照原來的想法去找更新。順便很是大義凜然的告訴自己,他這是為了将男主引入正途大道,絕不是為了自己活命。
感歎自己一身正氣,楚言辭覺得他這個師尊比起“楚仙師”真是靠譜太多了!
頭枕着雙手,翹起二郎腳,美滋滋的晃蕩着粉雕玉琢的小腳丫。
掐指算算日子,離雲幽谷試煉之期還有七天。如今他修為全無,七天想要到達雲幽谷,真是難如登天!
可不管如何困難,他都得去......因為“大腿”在那兒!
窗外滂沱大雨打亂了他的思緒,煩躁之際隔壁卻傳來一陣胡笳的聲音。
絲絲縷縷婉轉又長,道不盡相思離别苦,其中冷暖悲歡實在是妙不可言。
楚言辭心念一動,突然想認識一下這位吹胡笳的人。身随心動,他已然循聲而去。
當他站在木門前時,俊俏的五官都要擰分家了,“這樣是不是貿然前來是不是不太好?”。躊躇不前之際,胡笳聲停,木門應聲而開。
迎面走出來的是一個頭戴紫金冠的玉面郎君,衣衫倒是沒有那麼貴氣,一身紫金線繡的雲紋勁裝,腰間白玉帶,看起來幹淨利索,應是哪個大家族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