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那群潑婦方才來将咱們的雞都買走了!”她淡淡道。
“啊?”林安傻眼了。忽的,暴怒:“是不是她們又來鬧事把咱們的雞給抓走了?”說着,他轉身就要去找那些家夥算賬去。
蘇槿娘無奈翻了個白眼,趕緊大聲呵斥道:“站住!誰讓你去的?”
“主子,你别擔心!我跟大哥去,跟他們打一架,非得把咱們的雞給搶回來。真當我們好欺負的!”林安撸了撸袖子。
“林平,攔住他!”蘇槿娘喝道。
林平趕忙上前架住自家弟弟:“林安,别沖動!你先聽主子說清楚。”
林安這才停止掙紮。
“林安,做事沉穩一點,學學你大哥。”蘇槿娘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道:“凡事能用腦子解決的,别動粗!”
一旁的林喜,眉頭皺成麻繩,咬着下唇焦急道:“姊姊,難道我們就由着他們欺負嗎?”
蘇槿娘見他們焦急的模樣,既感到欣慰又覺好笑:“他們沒有欺負咱,是我設了個局!雞舍的雞,每隻賣了一百兩。”她狡黠一笑,輕聲道。
“啥?”這下輪到林平傻眼了。那些人都瘋了嗎?一百文買一隻雞?這去集市買都可以買五六隻了!
随後,蘇槿娘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與他們講了一遍。
林喜這才恍然大悟:“姊姊,那個叫賈仁的便是你請來的?”
蘇槿娘點點頭:“他是淺巷子唱戲的。”
“那,你讓我們将方圓十裡的雞都買回來是……?”林安問。
蘇槿娘輕輕拍了下他的頭:“笨呐!不買回來怎麼坑他們的錢?”
林平想了一下,“主子,賈仁買的那些雞呢?”
蘇槿娘捂嘴輕笑:“當然是放雞舍裡養着咯。今個兒那些蠢貨又花高價買回去了呗。”
“可是……”林安皺着眉遲疑了一會兒:“萬一被拆穿了怎麼辦?”
蘇槿娘雙手負在身後,昂首挺胸,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千穿萬穿,把戲不穿!你主子我自有妙計。”
又過了些時日,賈仁再次來到平康村。“收雞,收雞,一百二十文一隻雞……”他還是像從前那般吆喝着。
很快他身邊便圍滿了人。“賈爺,你可算來了!這雞我們都給您準備好了!”
“你先稱我的,剛五斤多!”“先稱我的”“我的……”衆人争着上前,将手中的雞塞到賈仁面前。
“哈啾……”賈仁打了個噴嚏,揉揉鼻頭,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雞毛:“大家先别急,稍安勿躁!”
頓了頓,他接着道:“各位嬸子,我家老爺呢,最近換口味了!他喜歡六年以上的老母雞。就是那種雞冠很大,色澤鮮豔,最重要的是那個爪子鋒利且細長。老爺他就特愛吃這個爪子。”賈仁輕輕搖着手中的扇子,面帶微笑地說着。
“啊?那你上回說好的公雞呢?你總不能坑人吧?”說話的事張大強。
“就是!你不能這麼坑人呀!”“不是說要五斤到六斤的公雞嗎?”“你還說一百二十文一隻,來着!”衆人七嘴八舌紛紛指責。
賈仁朗目遊移,輕咳一聲,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我這也沒辦法呀!老爺吩咐了,六年老母雞按一百二十文收。至于原先那大公雞,雖說老爺不愛吃了,既然我之前答應了跟你們收,便按市場價兩文錢一斤。你們看,如何?”
“三文錢一斤?”張大強睜大眼睛。那不得虧到姥姥家了嗎?
“三文錢一斤我們不得虧死啊?”“不賣!”“對!我們不賣了!”衆人小聲嘀咕着。
等了許久,賈仁又笑着問了一句:“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哼!我們不賣了!”村婦一口回絕。
“就是!說好要公雞的,這回又要六年以上的老母雞。這麼老的母雞上哪找去?”另一村婦撇撇嘴。
其他村婦跟着附和:“反正要我虧本賣公雞,我就不幹!”
“唉……實在是對不住各位!”賈仁拱手,扮可憐道:“我也是個下人,替老爺辦差事的。這主子說要什麼,我便買什麼。實在是……”他垂下頭,搖了搖,又是一陣唉聲歎氣。
半晌,見無人搭理他後,賈仁拿着折疊的紙扇,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康平村。
出了康平村,賈仁來到渡頭。蘇槿娘與趙南星,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沈先生,這出戲唱的實在是妙啊!”蘇槿娘負手長笑,衣袂飄飄如飛天九尾狐。
被喚沈先生的便是那“賈仁”,他原名沈石,乃是遊走江湖的戲子。
那日便是眼前的一男一女在淺巷子找到他。于是,便有了後來康平村買雞賣雞的故事。與其說他戲唱的好,倒不如說是眼前的女子手段高明。
沈石上前拱手道:“蘇小娘子謬贊了!沈某在您面前,就好比在那關公面前耍大刀!”
蘇槿娘微笑着颔了颔首,從兜裡掏出五兩銀子遞給他:“小女子祝先生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沈石接過銀子,坐上渡船離開了平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