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茈的手勢?!
瘋了吧?在人員這麼密集的地方用茈?
殺了非術師,你也會被判死刑的,五條悟。
而且就算控制好術式,隻殺掉夏油傑,她也能斷定五條悟一定會後悔,而且是無法挽回的後悔。
從頭到尾一言未發的百穗下意識就拔出了刀,準備攔住五條悟。
遠處的夏油傑似乎意識到了他們兩個的動作,輕笑了一聲,沒有回頭。
“想殺就殺吧,那也是有意義的。”
夏油傑平穩溫柔的聲音混在喧嚣的人群中,有些不真切,但又那麼的真實。
五條悟沉默着,最終慢慢放下了他的手。
啧。
夏油傑。
隻會給人制造麻煩。
百穗來不及收刀,把刀一把塞到五條悟懷裡。
“等我。”百穗對五條悟匆匆說完這一句,就轉身快步追上夏油傑。
“傑!等等我。”
“就這麼追上來,連咒具也不帶,不怕我殺了你嗎?不打算做咒術師的某人。”夏油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她,就笑着放慢腳步等她。
“你會嗎?我對你的價值應該比一具屍體要大吧?”百穗追到夏油傑身邊,平靜地看向他。
既然立場已經變得截然不同,那她也沒有必要再用從前那種虛僞的方式對待夏油傑了。
夏油傑嘴角更加上揚,對她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怎麼,百穗想和我一起走嗎?”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還是那麼看着他,與他并肩而行。“我以為你會邀請五條悟一起走,而不是我,畢竟五條悟比我厲害的多。”
“……不,我不會邀請悟的。”他被她問得一愣,最終隻是搖搖頭。
這是夏油傑自己的事,也隻能是他自己的事。
“如果五條悟阻止你,你該怎麼辦?”百穗完全想不通。
“他阻止我?我不會放任他的阻止的。我不是說了嗎,我會盡力去做我能做的事。”夏油傑笑了,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摸了一下百穗的頭。
“傑,你是不是救了兩個有咒術才能的小女孩?是不是為了那兩個小女孩,才殺了那些人?”百穗問道。
談到孩子們,夏油傑的表情柔和起來。“我殺人是為了我自己。不過,菜菜子和美美子确實已經成為了我的家人。”
“是嗎……我去了任務現場,大緻猜到了。為什麼你不把這一點告訴大家呢?”就算大家不一定會認同,也應該會理解的吧?
“哈哈,原因很簡單,我的大義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夏油傑還是微笑着。
“可是我理解了你,你很高興啊。”百穗停下腳步。
夏油傑幾乎要為百穗的這句話而歎息一聲,他停下腳步,語氣也變得格外感慨。“是啊,白川百穗竟然理解了我,這簡直是我不敢去祈求的東西。”
畢竟,白川百穗是那麼傲慢又自我的一個家夥,不是嗎?
“關于我的理想,你是怎麼想的呢?”他看着百穗。
“我還是之前的那個回答,我的想法毫無意義。”百穗搖搖頭,并不打算在這種時刻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夏油傑選擇的這條道路并非死路,可也不是一條穩妥的路,恐怕是一條沒有退路的路,一旦踏上去了就隻能埋頭向前走,再無後退的可能。
百穗沒有走上這條路的打算。
“不,你的想法是最有意義的事,請你告訴我。你也是對我的理想感興趣的,對吧?”夏油傑微微彎腰,拉起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手裡,語氣誠懇。
百穗低頭看了看夏油傑的手,随後擡起頭。
“傑,我從很早就發現,你在透過現在的我尋找過去的我。當然了,悟和硝子也經常這麼做,大家都會想在現在的我身上去尋找過去的那個白川百穗影子。”
“可是,現在的我就是現在的我,過去的我已經死了,帶着你所有想知道的秘密死在了那場事故裡。”
“現在的我,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期待這個世界的任何可能性,畢竟……這個世界已經死透了,在我的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她用平靜的眼神看着他。
在夏油傑看來,白川百穗的這個眼神與黑洞無異。絕望,望不到盡頭,像幹涸的枯井般毫無生機,隻是望一眼就會被吞噬。
這讓他想起了夜蛾老師曾經說過的話。
“白川百穗簡直就是詛咒的化身。”
那時他不懂這句話,隻覺得那是對百穗的侮辱。
此刻他卻明白了這句話淺顯的真谛。
夏油傑松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不能解答你的疑問。并且,雖然我理解你的動機,但這并不代表我對你的理想有任何立場。”
“五條悟就在我們身後,我想你是無法帶我走的,我們就有緣再見吧。”百穗向他揮手告别,沒有期待他的回應,就自顧自地轉身向五條悟的方向走去。
夏油傑看了她一眼,她的背影還和從前一樣熟悉。
百穗,我們還會見面嗎?他也轉過頭,消失在人群中。
“悟,謝謝你。”百穗取回自己的鳴魄刀,将它變成項鍊戴上。
五條悟沉默着看着她。
老實說,今天五條悟的行為已經超出百穗的預料了。沒有跟夏油傑走,也沒有殺了夏油傑,而是放任他離開了。
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百穗對「五條悟」這個存在的認知。雖說她對這超出認知的現象感到滿意,但心中也不免有些憂心與不忍。
五條悟,你不會要壞掉了吧?
五條悟,你的幸福在哪裡?
她望着他的藍眼睛歎了一口氣。
明明她是打定主意要離開的,可是他似乎太可憐了,以至于她的心也随之疼痛起來。雖然她早晚要走,但在這個充滿迷霧的時刻,還是給他一些溫暖吧。
她向五條悟伸出自己微涼的手。
五條悟沉默片刻,将自己溫暖的手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