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灰原的情況基本穩定下來,百穗就和硝子坐上了回東京的車。
“硝子。”百穗輕輕靠到硝子的肩上。
硝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百穗靠得更舒服。
百穗任務那一夜沒睡,任務之後的那一夜也沒睡,之後的兩天哪怕和硝子睡在一起,也總是很容易半夜驚醒。
灰原明明沒有死,她的夢裡卻總是出現灰原的死相,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的臉變來變去,一些時候甚至是五條悟或者她自己的臉。
那個時候她就會猛然驚醒。
由于睡得不好,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好像有一個彈力球在不停地沖撞着。
她伸出一隻手去按自己的太陽穴。
“硝子,這種事情總是會發生嗎?”百穗輕聲問。
“隻要是還在當咒術師就會不斷地發生,畢竟死亡就是咒術師的未來。”
硝子并不打算用“善意的謊言”欺騙自己的摯友,她也知道她聰明機敏的摯友絕不會滿足于天真的謊言。
毫無疑問,百穗不想要這樣的沒有盡頭的未來。
她想要一個和平的、快樂的、沒有任何人會死去的未來。
可是哪怕百穗現在沒有記憶,白川百穗過去做的事已經将她與咒術界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
該怎麼辦才好呢?
她撫摸上自己的頸環,默默思考着。
原本她對自己的人生還是很迷茫的,但是她從此刻起有了新的想法。
她想要想辦法脫身離開這裡,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
自從百穗回到高專之後,她就在思考能讓自己更好地生存下去的辦法。
随便逃走肯定行不通,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松地殺死她。
夏油傑那邊是盤星教,以前的自己的老家。可是現在的自己并不熟悉那個地方,也對那裡的事情不感興趣,她甚至想不明白從前的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宗教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五條悟這邊倒是相對靠譜,可頸環的封印沒有解開,自己隻能一直待在高專的結界裡才能保持安全。
白川百穗不想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個小小的地方。
她打算找一個時間催一催五條悟,可是五條悟總是很忙碌,偶爾回來,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說話。
當百穗還在困擾自己的未來的時候,現在的新危機又出現了。
伏黑甚爾帶着兩個小孩子堵在高專的結界外,倒也不進來,隻是看見一個人經過就讓他把百穗叫出去接孩子。
一個又一個的無辜人員被波及,百穗沒有辦法一直安心地躲在硝子宿舍的被窩裡,她隻好面對現實。
“甚爾先生,您饒了我吧。”百穗看着眼前的兩個小拖油瓶,覺得自己頭疼得要命。
伏黑甚爾笑着把兩個小孩往前輕推了一下。
年齡較小的男孩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年紀大一點的小女孩朝她鞠了一躬,禮貌地說道:“白川女士您好,我是伏黑津美紀,今年五歲。”
接着她拉了一下小男孩。“這是我的弟弟伏黑惠,今年四歲。”
“……”百穗無聲地皺起眉頭。
雖然這兩個小孩子看起來很可憐,可她同樣也很可憐啊!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兩個孩子才好。她完全不想成為一個母親,也沒有做好那樣的準備。
“這是他們的東西。”伏黑甚爾把一個背包扔給百穗,兩個小孩子一共也就這麼點行李。
“總之,你就替我把他們養大吧。”
百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一會。
她真的很想把五條悟叫回來現在讓他把這個毫無責任感的男人揍到認錯,可是她又不确定那樣是否會對盤星教或者夏油傑造成不好的影響。
僵持一會兒,她輕微地歎了口氣,把孩子們牽進帳内讓他們等她,又自己走出來。
“把您的兩個孩子扔給我并不是什麼好打算。難道您不怕我毫無經驗、一不小心、無意之間沒照顧好他們,從而讓他們出了‘意外’?”百穗怒氣沖沖地豎起眉。
哪有把自己的孩子扔給一個未成年的?
“如果你真的下得去手就那麼幹。”伏黑甚爾無所謂地聳聳肩。
他笃定白川百穗哪怕沒有愛護孩子的記憶,也不會做出那種殘害無辜的事情。
“我下得去手!您以為我是什麼好人嗎?”百穗向前走了一步,挺起腰,試圖用自己的氣勢威脅他。
可是她現在毫無氣勢可言,隻是顯得自己天真又可愛,在伏黑甚爾眼裡和他手邊的孩子一樣。
伏黑甚爾還是無所謂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這個比以前幼稚太多的白川百穗,心裡隻覺得很好笑。伸手用力摸了摸百穗炸了毛的頭發,他差點把她的頭發搓成雞窩。
百穗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不管是那天,還是現在,這些動作都過于親密了。
百穗意識到,伏黑甚爾不是盤星教的下屬。或者說,不隻是她的下屬。
“您認識五條悟,也認識夏油傑,對嗎?”
“嗯。”伏黑甚爾點點頭。
百穗低下了頭。
雖然都認識,可不管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沒有和她提起過自己以前和伏黑甚爾是十分親密的關系。
這意味着伏黑甚爾和他們的關系并不怎麼好,可能立場并不相同,甚至是對立的。
現在的問題就在于,百穗對自己的立場并不确定,她在動搖。她不覺得自己應該一直待在咒術高專。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也隻是剛剛見面,不值得自己全部的信任。
“我自己真的沒有信心能夠照顧好孩子。您能時常來照顧他們嗎?”百穗決定之後再和他接觸幾次,考察一下他的立場。
這正中伏黑甚爾的下懷。他把孩子推給白川百穗的本意就是想要制造一個和她見面的理由。
和白川百穗待在一起,自己就能夠感到幸福,和他待在一起,白川百穗就能夠找到幸福。
伏黑甚爾堅信這一點。
“好啊,你就随時恭候着我吧。”伏黑甚爾點點頭,笑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