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張紙條,我安下心來,然後從當天晚上開始拒絕吃摻了藥的食物,并開始暴力傷人。
哪怕這根頸環壓制了我的咒力,還會在咒力釋放超标時放熱,我依舊有相當的攻擊力。
在連續幾個人被我打傷之後,我如願從審訊室被轉移了出來,被關進了四面是通電欄杆的籠子裡,可以和我的線人更頻繁地進行接觸。
總監部似乎因為一直問不出什麼有效情報而要處死我了,這正符合我的預期。
我們決定選擇一個合适的日期,發起一場暴動将總監部的大部分線人調出和清洗,然後配合我的術式進行一場假死。
這樣,盤星教和白川百穗在世界上的痕迹就都被抹消了。
我們的計劃很美好,但現實很不妙。
在我們計劃實施的前一天,五條悟突然找了過來。
我先是聽到他們說什麼五條悟來鬧事了,接着就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巨大響聲,整個樓都跟着震動起來。
然後,他帶着震驚的、憤怒的、同時又有些痛苦的表情站在了狼狽無比的我的面前。
我很震驚,那一刻直接呆在了原地,腦海中原有的一切計劃都被這個闖進來不顧一切大鬧的五條悟打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啊。
幹嘛要來到我的身邊?
不是說我是十惡不赦的詛咒師的嗎?
不是應該放任我被處死的嗎?
為什麼又跑來拯救我了呢?
理智告訴我我應該找辦法把他支走。
可是,我是那麼無能又那麼脆弱,以至于在經曆了酷刑之後,我看到他,第一反應還是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不過一個周我都沒怎麼正經吃東西,還保持長時間的暴躁,嗓子早就壞了,現在也沒有力氣笑了。
我的腿被打斷了,站不起來,于是我隻好用胳膊撐着,慢慢地朝他爬過去,在欄杆面前停住趴着,擡頭看着他。
他伸出手來,想要通過欄杆,卻像我當初一樣被狠狠地電了一下。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将手再次從空隙伸進來。有了無下限的保護,這次他的手是安全的。
我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我的手被折磨得關節處都露出一點骨頭,十個指頭的指甲蓋也都被拔掉了,還插着細鐵釺。
我輕輕把這樣的手搭到他的手上,把他幹淨的手也弄得髒髒的。
他沉默着,看着我那隻手,沉默了一下,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也像我的一樣顫抖起來。
他似乎想要握握我的手,可是那絕對會很痛,我有些害怕。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懼,就沒有握,隻是那麼托着我的手。
“還記得我嗎?”他的聲音竟然變得溫柔到我想哭。
我聽着他的聲音,耳邊傳來一陣陣的嗡鳴。
這不對,這不好。
可是,這似乎又很好。
我很矛盾,已經想不出該怎麼辦,于是我隻能裝傻,強忍着那副難看的哭臉,笑着點點頭。
“我是你什麼人?”他指指自己。
“哥。”我的瞎話張口就來,隻是一說話,嗓子就像火燒得一樣痛,聲音也變了樣,好像鋸木頭一樣難聽,讓他皺起眉頭。
“你好像比我大一點。”他皺起眉頭。
“弟、弟。”我改口改得很快。
“······我叫什麼?”他歎了口氣。
我腦子轉得飛快,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好繼續傻笑,往前了一點,差點又被欄杆電到了。
他小心地把我的手放下,然後把手伸向了欄杆。欄杆被他的術式弄得很快就彎曲起來,然後一聲巨響,就炸成了碎片。
他在我面前蹲下,朝我伸手拉我的胳膊,我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劇烈顫抖了起來。
天知道,我不想躲的。
可是我忍不住,他們一伸手,棍棒或者别的東西就到我身上了。
他沉默了一下,伸手摸摸我的頭頂。
我向前爬了一下,覺得用胳膊撐累了,就把頭朝他腳上枕,被他及時用手墊住,于是我躺在他的手上。
所以五條悟到底要幹什麼?我想不明白。
他輕輕地把我拉起來。
“……幹什麼?”我艱難地問道,覺得嗓子痛得要命。
“帶你離開這。”他這麼說着,把我輕柔小心地抱起來,想要盡量避開我的傷口。
可是……“痛!”我喊着,整張臉都皺起來,想要發作,又沒有力氣。
我渾身都是傷,不管他怎麼抱我都會痛。
“對不起,對不起,馬上就好了。”他似乎有些為難,調整了一下姿勢,還是把我抱在懷裡。
我髒兮兮的臉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的心髒因為我而格外急促地跳動着。
周圍的人走上來,想要攔住我們,又被他的術式一個一個地掀翻在地。
這好像不對。
“不……”我忍着痛說,眼淚掉下來,碰到我的傷口,讓我痛得不行。
“聽話。”他立刻打斷了我。
我沒有力氣反抗,于是我望向我的線人,希望他能做點什麼,于是他也被掀翻了。
好像改變不了了。
我們的計劃在最後一步因為五條悟的幹擾失敗了。
我錯誤估計了他的行動。
于是我不再動彈,安靜而絕望地縮在他的懷裡。
一開始我還有精力看着他把總監部的大樓一點點變成廢墟,但很快,聽着他的心跳,我就疲憊而安然地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