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伏黑甚爾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在那裡蹲了多久,凍得渾身都沒知覺了,眼睛哭腫了,胃還是很痛,腿也麻得站不起來了。
“去找那個會反轉術式的女的?”
我委屈地搖搖頭,不想被硝子看到我現在狼狽的樣子。
于是他把我單手抱起來,好像在抱一個小孩子。
“别這樣。”我有些羞恥。
他又把我放下。“那你要哪樣?”
我抿抿嘴。“你扶我一下吧。”
他就扶着我走了兩步。可是我基本走不動路了,和被他拖着走沒區别,于是他又把我抱起來,很快就回了家。
回了家,他把我扔在沙發上,又扔給我一卷毯子,就去廚房給我煮粥。我自己蓋好毯子,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等他把粥端過來我也不動。
他疑惑地把粥往我面前遞了遞。
“你去我的房間拿根金條吧。”我沒伸手,啞着嗓子,小聲說。
“好啊,謝謝金主。”他很高興地把碗放下,進了我地房間一趟,拿了金條又出來,坐在我面前。
“想讓我做什麼?”雖然語氣還是很慵懶,但他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上了許多。
“你哄哄我吧。”我小聲地說,怕他沒聽見,還想清清嗓子再說一遍,他已經端起碗舀起一勺粥送到我嘴邊了。
我實在不敢想象這兩天他到底輸了多少錢,一根金條就能讓他這麼勤快。
“肯定會燙。”我說。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吹了吹再喂給我。
很快,我就把粥喝完了。感覺自己的胃舒服了很多,也沒有那麼冷了,我就坐起來,朝他招招手。
他坐到我旁邊,軟乎乎的沙發一下子就陷下去許多。
我把頭輕輕地倚到他肩膀上,自己默默地流眼淚。
我感覺自己的眼睛已經哭得很疼了,可是我停不下來,眼淚還是不停地往外冒。我的胃很痛,我想吐,可是好像不是胃痛,是别的地方。總之,每一次呼吸都好痛。
伏黑甚爾看着我哭成這樣,就抽出紙巾來給我擦臉。
“你今天怎麼了?”
“你别說話。”我接過紙巾,自己擦眼淚。
他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大小姐,可是你讓我哄哄你的。”
我想了一會兒,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說:“我今天和五條悟吵架了。”
“就因為這個?”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就沒有說話。
“如果你能把你箱子裡的第一層金條都給我,我就幫你殺了他。”
“那你幹脆把我殺了,再把我的錢全拿走算了。”我哭得更兇了。
“······”他沉默了。
我覺得他可能真的在思考我的提案。
過了一會兒,他接過我手中的紙巾團,又遞給我幹淨紙巾。“如果你真的委屈,就說出來。”
我擡起頭,眼睛紅紅地看着他。
我知道,這個人是一個殺人無數的人。他是沒辦法理解我的痛苦的。
可是我還是說:“我今天,殺了一個咒術師。但是——”不是我的錯。
我本來想說的,可是被他打斷了。
“哦,幹得好。”他點點頭,語氣毫無起伏。
果然,他是術師殺手,可能是世界上最讨厭咒術師的人。
“其實……我也很讨厭當咒術師,這是我的秘密。”
“哦。”他反應平平,并不好奇我讨厭當咒術師的原因,似乎覺得人天生就應該讨厭咒術師。
“我好孤獨,有很多話都沒有辦法和自己重要的人說。”
“嗯。”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很害怕。”
“嗯。”
“我好怕自己會死,也怕大家會死。”我盯着他。
“嗯。”
“你這麼強,能保護我嗎?”我輕輕扯扯他的衣服。
他總算有了點反應。“隻要你能給我錢。”
“我好想媽媽,每一天都好想。你呢?你不想媽媽嗎?”
“我媽早就死了。”
他的回答很平靜,我也不那麼難過了。我的腦袋慢慢下滑,然後我輕輕推了他的胳膊一下,他就扶着我躺到他的大腿上。
“你再哄哄我吧。”我想了想,覺得自己要說的都說了,就這麼說。
他想了想,低頭看着我說:“需要我脫衣服嗎?”
“不是用哄女人的方式。”我有些無奈。
“我知道,所以我才問你。”
“是用哄孩子的方式。”
“我沒哄過孩子。”
“那你也該知道······”我不說話了。
我意識到,他媽媽或許沒有哄過他,惠的媽媽又在生下惠不久之後就去世了,他或許是真的不知道。
我從他腿上起來,把毯子掀開,指指自己的大腿。“你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