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逃離他,我低着頭,羞恥地逃跑了好遠才停下。我頓住腳步,環顧四周,景色已經變得陌生了。
好像不太妙啊,先買了冰棒逃避一下吧。我這樣想着,先去買了冰棒,然後再次環顧四周,還是分辨不出方向。
這次是真的不妙了。我隻好掏出手機打給夏油傑。
“喂,夏油。”
“百穗,是我。出什麼事了嗎?”夏油傑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是的,是非常大的事。”我一臉凝重地說。
“是咒靈嗎?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邊響起一陣淩亂的聲音。
我非常嚴肅地說:“沒有咒靈。但是我不知道我在哪。”
“……”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陣詭異的沉默,接着傳來了五條悟的大笑聲。
我的臉已經紅透了。
“周圍有什麼比較辨識度的建築嗎?”即使遇上我這個路癡,夏油傑依舊靠譜。
“呃……比較舊的居民樓?”我撓撓頭。
夏油傑歎了口氣:“這兒到處都是居民樓。”
“那好像沒有了,嘿嘿。”我忍不住幹笑來緩解尴尬。
“……”他又沉默了。
“沒事沒事我又走不遠,這樣吧,我在原地不動,你們過來找我吧。”反正五條悟的眼睛能看到我,所以我安詳地找了個在樹蔭底下的長凳坐下啃我的冰棒。
“好。”他好像詞窮了。
“記得要快點,冰棒會化掉的。”我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挂掉了,不過我猜他大概聽到了,于是我慢悠悠地化我最喜歡的西瓜冰棒。
光斑一片片灑在地上,我等人等得無聊,就用一隻腳将地上的一個光斑踩住,看光斑又出現在我的腳背上,然後再用另一隻腳去試,當兩隻腳背上都是光斑的時候再都撤到陰影裡,再重複。
五條悟他們還沒來,先來的反倒是一個慌張的孩子。
那孩子和我一樣迷了路,着急地到處亂走,被我攔了下來,得知是個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玩又找不到回家路的頑皮孩子,我就塞給他一根冰棒,打算等五條悟他們找到我,就送這孩子回家。
我們等了不久,他們就來了。得知這孩子的情況,五條悟反常地積極,主動提出要送他,令我感覺他好像轉性了一樣。
“停——”夏油傑一下子揪住五條悟的後頸把他揪回來。
“悟,送小孩子回家這種事還是我來做比較好吧?畢竟我比悟靠譜多了,是不是啊百穗?”夏油傑笑眯眯地問我,狹長的眼睛閃着光,活像隻危險又美麗的狐狸。
“啊,确實是夏油比較靠譜一點呢。”我想了想,忍不住點頭。
“不,百穗你相信我,我可以比傑更靠譜,絕對可以讓他平安到家。”五條悟還在夏油傑的手下像一條泥鳅一樣扭動着,負隅頑抗。
?這都怎麼了。
“不,我覺得還是我比較靠譜一點。”夏油傑堅持說。
“傑,我們要來比比看誰更靠譜嗎?”五條悟挑釁地揚起眉毛,夏油傑則不甘示弱地回應他。“我沒意見。”
“停——”我把要打起來的兩人拉開,困惑不已。“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啊?”
“還不是因為百穗你啊!留下來的人可是要回去承受夜蛾老師怒火的。”五條悟氣鼓鼓的。
哦,我想起來了,樂岩寺校長的粉紅小裙子。我立刻成為了世界上最冷漠的人。
“什麼叫因為我?主意是你五條大少爺出的吧?夏油,我們走。”我幹淨利落地左手拉住夏油傑的衣袖,右手牽起那個孩子,打算邁步離開。
“百穗,你真的要讓我去解釋嗎?夜蛾老師很快就會回東京的。”五條悟沒攔我們,而是在我們身後幽幽地說。
我一滞,停下了腳步。雖說出主意的是他,但真讓五條悟解釋的話恐怕我們都會被他拉進渾水再霍霍一遍。
“夏油,你看能不能······”我可憐巴巴地望向他。
“恐怕不能呢。”夏油傑笑着打斷我。
“可是如果讓五條去解釋的話,你也會遭殃的。”我可憐兮兮地扯扯他的袖子。
“但我什麼都沒做啊,主意是悟出的,符咒是百穗下的,我不過是個無辜的旁觀者而已。再說了,清者自清,夜蛾老師又不是真的笨蛋。”
又來了!夏油傑笑得咕噜咕噜冒壞水的樣子。
“求你……我也幫你寫報告好不好?我還能幫你抓咒靈,隻要你幫我,我就幫你抓五個咒靈,怎麼樣?”我可憐巴巴地求他。
“這些小事不需要麻煩百穗,我可以自己做好。”夏油傑臉上還是帶着微笑。
“真的不行?”我睜大眼睛。
“嗯。”他毫無壓力地點點頭。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想自己去,也絕對不能讓五條悟去,我可不想再給學校的花壇除草了。
我輕輕地,溫柔地叫他,又兩隻手扯住他的袖子左右搖晃,整個人都扭捏起來,盡自己所能的低聲下氣。“傑~傑君~世界上最好的傑君~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不好?你就答應我吧?救我一次,好不好?”
等做完這個動作,我才意識到面前的是夏油傑而不是我慣常撒嬌的硝子。
一時間,我羞恥到整個人僵在原地,動都動不了。這不是完全完蛋了嗎!我的形象!我感覺我的臉皮好像舊牆皮一樣在嘩啦嘩啦地往地上掉。
我想夏油傑應該也是這麼覺得的。
因為他轉過身去緩了幾秒鐘,才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答應了我,然後形如僵屍地走過去了。
五條悟發出嚣張的笑,想要模仿我那惡心的語氣,被我們兩個一同狠狠地盯了過去,于是他識趣地閉嘴了。
天啊,我簡直要羞恥死了,并且越想越羞恥。等我們坐上回程的車時,羞恥的程度已經讓我想原地消失了。
我沉默着,紅着臉,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
“百穗,百穗。”五條悟笑着叫我。
“幹嘛?”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以為他又要開我的玩笑。
“你看。”他朝車窗指了一下。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夕陽在大片的火燒雲間掩映着,紅橙色的光芒耀了滿天,給路面的街道與行人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我驚訝地轉身看着車窗外的景色,還不忘拉一把坐在我旁邊的那孩子。
他也不情不願地轉過頭去看那片景色。到底是小孩子,盡管還在為回家後會挨父母的訓斥而擔憂,他也被這美麗的景色迷花了眼。
“你知道嗎,剛剛你的臉可比火燒雲還要紅了。”五條悟和我說。
“真的?應該沒有吧?你也太誇張了。”我看他一眼。他白色的頭發在光暈的照耀下柔和了很多。
“是真的哦。”他說完這句話,一直盯着我看。
“别看我了。”或許是因為臉已經掉光了,所以我的語氣比較平靜,還帶着淡淡的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