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倒是不罵人了,洛朝簡直給他逗樂了。
然而青年依舊隻見到空中懸着個孤零零的月亮,四圍空寂無人,隻偶有野獸的吼叫聲遠遠傳來,混雜着凄厲寒風,怪叫人心慌的。
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回應,那青年也不知腦補出了什麼,原本呆在原地動也不敢動,此刻卻拔腿就跑。
洛朝一看,喲呵,這還得了?人沒給吓到,還白拿了本尊一塊天元石?
當下便去了隐匿術,于半空中現出身形,向那青年喊了一聲:“哎,朝這裡看。”
那青年猛地止住步子,哆哆嗦嗦轉頭看去,便見月晖灑耀之下,一人玉冠黑袍,攜劍而立,周身氣度不凡、華貴非常,就連他身後跟着的兩個仆從,穿着打扮也甩了青年自己好幾條街。
由于夜色太暗,月色又太朦胧,而洛朝又站得太高,青年看不清洛朝神色,心下便有些惴惴,他一臉肉疼地掏出方才揣進懷裡的天元石,舉在手中,朝着空中三人試探着道:“前輩,可是缺個護衛?”
洛朝聽言一挑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邊一護衛卻滿臉怒容搶先開口了:“你算個什麼東西?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這位是十三魔門之首天山派的聖子、下任天山派掌門!會缺你這等修為低下的蝼蟻做護衛?”
那青年挨了這一通嘲諷,竟也全然不生氣,而是笑嘻嘻道:“原是聖子大人駕臨啊!是小的狗眼不識泰山,自作多情了,既不要小的當護衛,那小的這就……”
“你叫什麼?”卻是洛朝出言打斷了他。
那青年恭恭敬敬作了個揖,依舊嬉皮笑臉:“小的姓溫,名不苟,苟且的苟。”
“啧。”洛朝來了點興緻,這名字倒是有意思。
“本尊自是不缺護衛,本尊缺個樂子。”洛朝目帶探究,閑閑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笑容輕慢玩味,俯視着溫不苟,“你要是能給我尋出些有趣的事來,我這裡也不缺你一個護衛的俸祿。”
那溫不苟聽言,頓時喜上眉梢,立馬急慌慌道:“那簡單,小的向來最會講笑話,保準一講一個樂!”
“本尊不愛聽笑話,本尊愛聽罵人的話。”洛朝也笑起來,卻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那溫不苟果然愣住了,不懂罵人的話有什麼好聽的。
“這樣吧,你現在就來試試。”洛朝笑咪咪指向自己,“就罵我,對着我罵,你若能罵到把我笑出聲來,以後自不缺天元石花。”
那溫不苟聽言立時臉色煞白,連連搖頭:“不不不,這……小的萬萬不敢!”
卻是語帶泣音,一副立馬要跪下去磕頭的樣子。
“這樣吧,你若實在不敢,我也不為難你。”洛朝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江雲忡知道嗎?”
溫不苟連連點頭:“知道知道,新派雖才崛起數百年,且近幾十年才聲望大盛,但這位帝尊手下第一幕僚,盛名遠播的栖鶴公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洛朝聽言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那你就罵他吧,不用顧忌,能罵多狠就罵多狠,罵得我高興了,你想要多少天元石都不在話下。”
那溫不苟立時一愣,轉而低下頭思索起來:這江雲忡雖身為新派人士,與中域氏族勢力一向泾渭分明,但依舊是正統的正道修士,隻要是正道修士,那不就是魔門的敵人嗎?既是敵人,那他自可以放開了罵。
于是便不再顧忌,變着花樣把江雲忡罵了個狗血淋頭。
洛朝聽了,頓時笑倒在雲端,簡直樂不可支,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那溫不苟兢兢業業、氣都不帶喘地連着罵了半個時辰,方才歇下來緩了緩,待喘夠了氣兒,正要繼續罵下去,卻見洛朝擺了擺手、抹了抹笑出的淚花:“行了,你以後便跟着我吧。”
彼時的洛朝财大氣粗,為了找樂子,可以千金買罵,如今,在同一輪修真界的月亮之下,他卻窮得連一塊下品靈石都沒有,甚至,挖了半天的礦,交了上百斤原石,隻換來一個饅頭。
他約莫是正午稍晚的時候瞬移到了礦山,如今挖了一個下午的石頭,月已高懸,早晨吃的那隻叫花雞早就消耗完了,但此刻,他盯着手中那還沒有成年人半個巴掌大的饅頭,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想,以前一直聽說魔門窮,卻從沒一個直觀的了解,畢竟那些和他打交道的老魔頭們哪個不是過得奢侈無度呢?
如今,卻是切實體會到魔門究竟有多窮了,這是窮到連礦工的口糧都要克扣了。
這些魔修倒也不怕礦工們都餓死,餓死了誰來給他們挖礦呢?
洛朝一思索:喲呵,好像這些魔修們還真不怕礦工都餓死,畢竟,這波入侵了南陸的幾個魔門,全是一副強盜心态。
礦工們是從附近城鎮劫持來的普通凡人,礦脈自然也是搶來的,他們全都懷着這一波搶劫趕緊撈夠本,能撈多少是多少,撈不了就趕緊跑回老家的心态,自然不會考慮什麼可持續發展。
沒錯,按照原書的時間線推算,現在正處于魔門第一次入侵正道的階段,且這些魔修們耍了個心機,不知用了什麼條件才說動妖族,全部從妖族所處的東域借道,繞過中域直接入侵了南陸。
從沒在前線抗擊過魔門的南陸修士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連失幾個大州,目前,洛朝大概就處于其中一個淪陷區州域外圍的礦山。
思及此處,洛朝不由對月仰天長歎:這下麻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