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活人生祭,已經讓衆人出乎憤怒。背後竟還是與人苟且這等見不得人的勾當。衆鄉鄰越聽越氣,人群中的怒火譴責的聲浪,恨不能将莊皓仁和假巫觋一并淹沒。
莊皓仁知道今日八成是脫不了身,他瞅準時機,猛然起身,從袖子中抽出一把短刀,惡狠狠朝莊聿白的喉嚨刺去。
若今日注定栽在這裡,至少要把這個掃把星當墊背的帶走。
莊聿白定在那裡,假巫觋的話确實讓他震驚不已,剛說的是原主……撞破莊皓仁的苟且行為?
他不覺去搜索記憶中的相關場景。莊聿白平時不太出門,更是鮮少見到莊皓仁這位族長家的二公子,何談能見到他偷情?莊聿白極力翻找原主和莊皓仁為數不多的交集場景。
去年新歲全族賀禧時,原主站在鬧吵吵的小孩子堆裡,遠遠看見族長一家,當然也包括這位族長家次子。再此前,原主孩童時從學中回家,若是路過族長家都盡量繞開些,因為族長家二公子養了條肥狗,沒事總愛慫恿狗追咬别人來取樂。
莊聿白視線瞥到劉金花,她一雙杏目正怒視地上的假巫觋,眼中的仇視與憤怒似乎并不比莊皓仁少半分。光影交疊,這個眼神,如一個索引,莊聿白從原主衆多記憶碎片,精準翻到陰暗潮濕的那一頁。
早春的一個深夜,莊聿白在房中沉睡正酣,忽一個冰涼的巴掌用力拍在自己臉上。
“莊聿白,别睡了!我課業丢在路上了,你陪我去找!”莊鵬程一張圓臉怼過來,又在莊聿白臉上狠拍幾下。
課業丢在路上?莊聿白迷迷糊糊坐起身,朝外屋外看了看,怯怯地問:“……現在麼?”
“當然是現在!你想我明早到學中被先生懲罰是不是!”莊鵬程雖小幾歲,但長得圓頭圓腦壯實得很,一下就把莊聿白從床上拽出來扔到地上。
無論長相還是行為做派,莊鵬程與莊父、莊聿白都甚為不同。莊聿白一直覺得他和族長家放狗咬人的那個兒子倒是很像,當然莊聿白也說不出具體哪裡像,大概是都愛捉弄人吧。
莊聿白揉了揉磕破皮的膝蓋,剛拿了件外衣,就被莊鵬程拉出門去。一盞油燈,寒風中兩個身影往村外走去,越走越遠,人煙也越來越少。
看到村外一個破屋時,莊鵬程停下來,頤指氣使命令莊聿白:“你,去那屋裡找找!”
“課業,落在了那裡?”
“少廢話,快去!小心我揍你!”
莊鵬程并沒有将燈給他。好在月色尚明,莊聿白借着月光一步一步朝破屋走去。
這是一間年久失修的茅屋,早已無人居住,莊聿白不明白莊鵬程怎會将課業丢在這。屋門掩着,他正要伸手去推門,卻被門内傳來的聲音吸引。
粗重喘·息聲交·纏在内,一聲悶似一聲。木闆家具咯吱亂響,似還有肢體碰·撞的聲音。各種聲音交錯混雜,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也越來越狠,終于擠出幾聲悠長的呻·吟。
莊聿白後背一陣發冷,手腳冰涼定在原地。
難道是……鬼?!
“啊——”莊聿白失聲叫出來。
這一叫不要緊。房内之聲驟停,接着一陣騷動,急促腳步聲下,房内“哐啷”打開。
冰冷的月光下,繼母劉金花出現在門内,一雙杏目圓睜正怒視面前的莊聿白,眼中的仇視與憤怒恨不能當即活剝了他。
“……繼母?您也是來給弟弟找課業的麼……”
原主并不知房内旖旎春光,也并不知道撞破了什麼苟且之事。但此時的莊聿白,卻對上了這個公案。奸夫是莊皓仁,那□□……
莊聿白向前一步,不等他當衆說出與莊皓仁行苟且之人,卻覺身下陡然一空,一陣失重眩暈後,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正被人穩穩抱在懷裡。
孟知彰的胸膛寬廣闊朗,或許是被方才刺來的那一刀吓到了,莊聿白下意識靠上去,踏實、安心。
莊皓仁被幾個鄉鄰七手八腳按在地上,手上短刀踢落一旁,滿臉汗泥狼狽不堪,也顧不得自己精心維持的公子哥形象,對着莊聿白正破口大罵,污言穢語,不忍逐聽。
孟知彰将懷中人緊了緊,朝牛大有遞了個眼神。牛大有點頭去了,不知哪裡鏟來一鍬穢土,直接塞進莊皓仁口中。
自己喪盡天良,設計将人生祭,不僅不知悔改,東窗事發後,還要當衆殺人滅口。莊皓仁這下惹了衆怒,鄉鄰紛紛撿起石子、泥塊,砸向這個背德之人。
至此,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孟家村衆人将地上的奸夫□□并那假巫觋一并綁了,扔在牲口圈中。第二日一早寫狀子、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