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巨大的爆破聲,洛修筠擡起頭,透過窗,看向外面。
白金色的光炸開,漫天的光粒飄散。
明明是很華麗的一幕,洛修筠卻覺得心頭一緊,握筆的手抖了一下,在紙上抹出重重一筆。
鄲蕭霎時皺眉,飛快将身邊被驚到的小孩單手攬在懷裡,另一隻手一揮,隻聽“砰”“砰”幾聲,整個殿裡的門窗都猛地關上。
這連串的聲音,讓他懷裡的小孩又抖了一下。
他低下頭,撫着懷中小孩的背,輕聲撫慰道:
“殿下,别怕,沒事的……”
毛筆墜落在地下,染了一地的墨。
洛修筠抓着鄲蕭的衣領,呼吸粗重起來。
他的指甲也漸漸泛黑,黑發默不作聲地長了下去。
些許金色的粒子從窗戶門縫飄了進來,剛進來就被忽然冒出來的黑氣吞噬。
鄲蕭瞟了一眼這無聲的戰争,又将目光放回懷中人身上。
“殿下,放輕松,什麼也沒有發生……”
“鄲蕭,”洛修筠克制地喚,費力地咽了咽喉嚨,“我知道……我沒事……”
他的聲音明明有克制不住的顫抖。
鄲蕭垂下眼睫,應道:“臣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洛修筠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手。
鄲蕭的衣領都被他抓皺了。
他試圖為鄲蕭撫平一下衣領,卻被鄲蕭握住手阻止道:
“殿下,不妨事的,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好嗎?”
洛修筠慘白着臉,點了點頭。
他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往日還有些淺粉色的唇,也灰白了。
鄲蕭目光一閃,将他抱到卧房,又遞了小白瓶。
洛修筠緩緩地接過,飲下,在鄲蕭的攙扶下,躺了下去。
“殿下,休息吧,臣會守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洛修筠點了點頭,翻身臉朝裡面,趴着閉上了眼睛。
剛才那東西,一定是他的克星。
他未必是恐懼那東西,隻是被刺激到了。
憤怒、興奮、殘暴、失序在一瞬間爆發,他覺得自己馬上要不受控制,變成可怕的樣子。
如果沐浴在那樣的光裡,他一定會疼痛,失控,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知道。
他想,父親母親應該不會這麼不小心。
那麼,這是意外呢,還是有人針對呢?
他沒能力管,但是,他知道,會有人管的。
……
“永秋官,”乾淵聖主神情淡淡,“你有些冒昧了。”
長須男子不僅不怕,反而像模像樣地拱手道:“恕在下愚鈍,我宗一片誠意,乾淵聖主何出此言啊?”
“你攪擾了神鳥的安甯,”乾淵聖主眉眼低沉,嘴角微揚非揚,因其儒雅的面龐讓他看起來好似帶了一抹笑容,“祂生氣了。”
永高明以為乾淵聖主被自己惹惱,心中得意,打算繼續設計追問。
他正要開口,卻忽然發現,一瞬間,周圍都安靜下來。
世界好像靜止了,周圍賓客臉上的表情都停留在上一秒。
他自己也好像是靜止了,不能動一下,哪怕是動一動嘴。
他還來不及恐慌,一聲尖嘯不知從何處沖來,叫得他靈魂刺痛。
下一秒,仿佛燃着最純正的烈焰的金色玄鳥在前方忽然出現,朝他俯沖了過來。
那氣勢猶如滾燙的烈日,轟轟隆隆,勢不可擋。
他瞪大眼睛,隻在一瞬間,他的眼前隻有淹沒他的金色烈焰。
尖嘯聲再度響起,這次卻仿佛是從他的靈魂深處傳來的。
那聲音含着藐視和怒火,煌煌如神鐘。
他的腦海仿佛被重重一擊,劇痛幾乎讓他失去了意識。
等他回神,他才發現被人一左一右攙扶着。
滿堂賓客都驚訝又帶了點驚吓的神色看着他,還議論紛紛說他受了神鳥的懲罰。
他的前方灑落一片鮮血,他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此刻七竅流血。
“秋官,您沒事吧?”使團都緊張地看着他。
“我沒事。”他推開手下的攙扶,站直身體,揮手間拂去面上、身上的血迹,看向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