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沉睡的時間越來越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
他醒了。
似乎是風聲吵醒了他。
耳邊似有呼呼的聲音,好似某種呼喚。
他覺得有些奇怪,他不是早就聽不到聲音了嗎?
哪來的風聲?
就像吹進了他的靈魂,不讓他睡覺。
他想,大概是某種特殊條件造成的,離開這塊地界就會好了。
可是,這風聲不僅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大聲了。
本想迷迷糊糊沉睡的他被吵得清醒過來。
他漸漸覺出不尋常來。
似乎被針對了啊。
讓他看看,到底是什麼,讓死人都不得安甯。
漸漸地,那風聲變成了某種語言。
雖然他聽不懂,卻察覺到了這和在娘胎裡聽到的聲音發音方式有點像。
那聲音一直在重複一句話。
這聲音到底是什麼意思?
……
“魂歸來兮!”
“魂歸來兮!”
“魂歸來兮!”
高高的血肉祭壇上,身着寬大祭服的老司命站在高台上,搖着一杆白幡。
他所站的高台,被一群同樣身穿特殊禮服的人圍在中間。
他們盤坐在地,一聲一聲地呼喚,喊出了特殊的韻律,猶如誦經。
祭壇周身被血氣和煞氣籠罩,以至于上空的天空都陰沉沉,似為某種不詳之兆。
祭壇上的風格外地大,帶着某種腥氣,刮得上面的人頭發衣服亂飛。
這群人大概是在做法,做法的對象就在老司命面前的高台上。
那是一副巨大的水晶棺。
水晶棺裡躺着小小的身體,被一排燈盞包圍在中間。
燈盞裡的火焰直直地燃燒,沒有受到外面的風的幹擾。
這一幕即為詭異,卻沒人出來阻止。
因為這是星鴻聖朝的聖主鳳主親自主持的。
他們以戰後數萬修士的血肉,築成高高的祭壇。
又親自站在旁邊,監督這場儀式。
這麼多天,老司命和弟子們都累得夠嗆。
可隻要沒有倒下,就沒人會停下。
乾淵聖主和天心鳳主已經站了許久,他們面色沉沉,好似兩尊矗立的雕像。
“是不是祭壇還不夠高?”天心鳳主忽然開口。
“如果這次不行,我會再築高祭壇。”乾淵聖主回道。
“好。”
兩人又沉默下來。
至于用什麼築,材料從何來,誰也沒有說,也沒必要說。
祭壇上,衆人口幹舌燥地繼續喊着。
煞氣和怨氣越發濃厚,周圍都蒙上了一層灰色。
忽然,水晶棺内一盞燈,突兀地滅了。
所有人都神色一凜。
老司命呵道:“有效果了,繼續别停。”
這着實讓累了幾天的人感到振奮。
召喚的聲音都似乎大了許多。
随着時間的推移,又一盞燈滅了。
天心鳳主難言激動地看了丈夫一眼,乾淵聖主用眼神安撫了妻子。
天心鳳主的心稍稍降溫,她繼續緊盯着水晶棺裡的燈盞。
随着時間推移,祭壇上的風越發大了。
簡直要把上面的人吹飛起來。
風聲格外凄厲,仿佛有無數怨靈在哀嚎。
祭壇上空的陰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黑。
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某種不詳。
與此同時,又有兩盞燈滅了。
老司命的臉漲出了血色,搖着的白幡仿佛要被烈風撕爛。
“都穩住,不許停。”他顫着聲大聲呵道。
風越來越大了。
老司命下方的弟子快要坐不穩,召喚的聲音都被風扭曲,夾雜着某種哀嚎。
天心鳳主死死盯着水晶棺,握緊的手漸漸用力。
乾淵聖主微微眯眼,瞳孔漸漸豎了起來。
忽然,一人被風吹走,撞到祭壇的欄杆上。
那人緊緊抓住欄杆,沒有驚呼,而是繼續呼喚着。
像是一個信号,接二連三的弟子被風吹飛。
他們緊緊抓着祭壇的欄杆,繼續呼喚。
終于,有人擋不住風,被吹下祭壇。
人沒什麼大礙,卻是再難上那妖風陣陣的祭壇。
越來越多的人被吹飛。
這般情景,看起來兇險,卻有喜人的變化在其中。
燈盞滅的速度越發快了。
水晶棺的棺蓋也搖動起來。
老司命獨立祭壇,頂着狂風,揮舞着白幡,大呼道:
“魂歸來兮!”
“魂歸來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