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
不是……這電腦死機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總決賽最後一役,流量的巅峰時刻,他忽然下播失去誠信不說,潑天的流量也沒機會接住,血虧!
沒了電腦光,狹小的房間顯得更加昏暗和逼仄。十幾平,采光極差,廚房卧室共用一個空間,一張破破爛爛的小木門隔開廁所,勉強做到了幹濕分離。
視線下移,大紅舊被整齊地鋪在床上,但掩蓋不住腐朽的味,仿佛掀開就會爬出無數蟑螂。
廁所裡籠頭漏水的滴答聲格外清晰,林聽煩躁地把耳機丢到一邊,往椅子用力一靠,痛得差點彈起來。
操。
林聽暗罵一聲,伸腳想踹那椅子一腳,又怕磕了自己。掏出手機繼續看直播,說不定等會電腦又好了。
“砰砰砰——”重重的拍門聲傳來,粗犷的聲音和着這震響:“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死仔包!交租期過了好幾個星期,我丢,以為系免費賓館啊?再不交,你同你那破電腦一起丢橋洞底下!"
林聽低頭抹了把臉,他差點忘了,這兩天手頭緊,忘記續交下個月的房租了,不過沒有拖欠幾個星期那麼嚴重。
按滅手機,猶豫片刻,還是起身開了門。
中年男人靠在門口,蹬着一對拖鞋,大腹便便,兇神惡煞,一手撐着門沿,一手夾着煙,煙圈直噴在他臉上。
林聽強忍反胃,露出燦爛的笑容:“叔叔我過兩天就有錢了,能不能再寬容幾天……”
男人不耐地揮揮手:“别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之前看你像個學生仔,已經給寬限好幾天了,我也是要吃飯嘅!”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聽:“高考了沒?”
林聽沒說話。
見他沉默,男人道:“看你這樣子,不系個正經的,不在家好好讀書,出來鬼混什麼?還以為有爹生沒爹養嘞!走走走,沒錢趕緊滾回家,不然我替你爹好好教育你——”
少年生得高,身材偏瘦,套着一件洗得發白的黑色半袖。頭發略長,不過不顯得邋遢,反而平添一分陰暗憂郁的氣質。
他長得兇。單眼皮,眉、眼、唇的線條十分利落,攻擊性十足。瞳仁漆黑,膚色慘白,唇色殷紅,雖美,但陰氣十足,尤其滲人,更像鬼,不像人。
長得确實和乖學生搭不上邊。
林聽很輕地扯了下嘴角:“那不巧,我爹早死了。”
房東感覺到一股真真如陰鬼般的寒意,淩冽似刀,但這感覺轉瞬即逝,再看,林聽表情真摯,眼底水光閃爍,哪有半分陰冷:
“我爹娘死的早,還有一個婆婆還在醫院裡躺着……我實在沒辦法,叔您行行好,再寬限幾天吧……”
房東隻疑心看錯了,冷哼一聲:“編得一套一套的,小小年紀就會撒這種謊了?你不搬,我給你搬!”
說着,他擠進門來,看到什麼東西就作勢往外丢。
林聽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賠笑:“诶,我給錢,我給錢叔叔。”
他從床頭被子夾層裡摸出一個紙袋子,數了錢,遞給房東。
房東接過皺巴巴的紅票子,叼着煙,又數了一遍,臉色這才和善了些:“行吧,不過拖了好幾天,你那押金我可不給你退了啊。”
“砰”的一聲,門重重合上。
林聽盯着那扇木門,臉上讨好的笑容瞬間消失。他面無表情地打開手機,翻看餘額,不足三位數。
哦豁。
天,塌了。
他沒了半點直播的心思,滿腦子隻有一個字,錢。什麼途徑來錢快最好。
他剛剛說的并無假話,他媽在生他那年難産死了,婆婆因病卧床,不知道還有幾天好活。他那爹,雖沒死,但若真死了,也是求之不得。
一年前不遠萬裡來到廣深,不是為了什麼闖蕩大城市的豪情壯志。為的就隻有一個字,錢。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好的親人因為病痛折磨而早早離世。所以他拼命地掙錢,同時接好幾份兼職,每個月固定寄回去幾千。
勉強穩住心神,開始翻通訊錄。自從離家來到廣深,把過去認識的人都删了。唯一可能借錢給他的,是阿冬。
阿冬是人榜上的常客,以前打過職業,林聽和他固排過一段時間,一來二去兩人就熟絡了。
阿冬是廣深本地人,性格開朗大方,很講義氣,林聽沒聽他提過家裡情況,但也猜得出他家庭條件不錯。若非迫不得已,他不願把自己的窘境告訴任何人。
電話打過去,很快就通了,阿冬不忿道:“正想給你打電話呢,看到了嗎,我靠,Dusk居然真被ear那孫子四抓了,你說Dusk人隊不是中邪了吧,打得一坨,全都不是人!”
林聽腦子裡一團糟,他愣了會,把話暫時咽回肚子,有點意外:“……Dusk居然輸了?”
Dusk人隊在聯賽中不是頂尖,但這個版本磨合得不錯,餘聲指揮風格也比較穩健,bo5下半場在ear手上走一個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邦邦又不是什麼強勢角色。
阿冬訝然:“你沒看嗎?我以為你在直播呢。”
林聽翻開剛剛那局的錄像:“剛剛有點事,我現在看。”
官方錄像還沒有出,他找的隻是直播切片,底下清一色的嘲諷:
【Dusk在打些什麼?詩人握持】
【無期什麼迷之轉點,跟我五階排位一樣,菜得牛逼】
【牢餘老了不行了,求退役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