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雖辛苦,但幾天的時間也足夠令裴之适應如此高強度的勞作,原本瘦弱的胳膊已能初見肌肉的輪廓,皮膚也迅速轉為小麥色。
這幾天,裴之隻要有空,都會去林家坐坐,林奶奶年邁身體又瘦小,根本沒有力氣,而林宿因為營養不良身形纖瘦家中很多重活無法兼顧。
這幾天,林家原本見底的水缸滿了,木柴被整整齊齊堆砌在牆角,屋頂的漏洞也用稻草堵住了,這些都是裴之和林宿共同努力的成果。
林奶奶對于麻煩裴之十分不好意思,卻沒勸住裴之,隻他那句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麻煩,林奶奶心中暖暖的,也不好再勸阻。
隻是每當她想留裴之吃飯時,總會被拒絕,甚至做好飯菜裴之就跑沒影了。
而裴之是清楚林家生活有多困難,所以從來都是拒絕。
這幾天,裴之總是偷偷觀察林宿,但林宿從頭至尾都是面無表情,裴之也不知那天的話林宿有沒有聽進去。
這幾天,裴之也算把柳木大隊的人和事了解個遍,比如男主的父親,也就是大隊長,面上是個嚴肅老實的中年人,實際上沒少收知青的好處。
比如他會給知青安排最勞累的活,再讓人去暗示給他送東西,他就會給人安排個輕松些的。
又比如村裡有老賴偷摸進女知青睡覺的地方,想生米煮成熟飯,知青們想報警,卻被全村人阻攔包庇,最終不了了之。
這裡的人似乎格外排外。
這幾天,裴之已經充分和林家打好關系,原本對他隻是漠視态度的林宿都軟化許多。
傍晚,知青點的人三三兩兩坐在門沿休息。突然廚房爆發出嘈雜的聲音,是女知青們吵起來了。
原還在挑選送大隊長什麼禮的裴之,迅速把東西鎖回櫃子,蹭蹭跑到廚房門外,臉上滿是吃瓜的好奇。
“李雯,都是因為你,不然大隊長也不會遷怒我們。”
王娟語氣滿是怨憤,明明她已經給大隊長送過禮,可現在卻不認賬,把自己分到最累的活,都怪李雯和柳文書談戀愛,害得她也被遷怒了。
李雯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淡淡道:“關我什麼事,找找自己原因别什麼事都抱怨别人。”
“我抱怨?你要不要臉!”
王娟氣的扔掉手中正在擇的菜,起身跑了出去。
李雯面上仍是不為所動,隻心中酸澀痛苦無人察覺。
屋内彌漫着一股僵硬的氛圍,旁邊的人面面相觑,選擇沉默。
夜幕降臨,李雯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想到這些天所遭受的流言蜚語和針對,白日的堅強裝不出來了,隻沉默的任由淚水劃過臉龐彙入枕中。
屋外傳來知了吱吱聲,似乎帶有某些頻率。聽到聲音,李雯有瞬間的驚喜,又迅速轉為怨憤委屈。
其他人都睡着了,李雯蹑手蹑腳走出門,遠遠就看見站在樹下的挺拔身影。
柳文書吹了許久的知了聲,也不見李雯出來,原以為李雯睡着,已經洩氣準備回家了,轉眼卻看到李雯驚喜萬分。
“阿雯!我好想你。!”
柳文書沖上前牢牢抱住李雯。
李雯被力道勒的有些疼,用力推開柳文書,憤怒道:“你來幹什麼!不是瞧上城裡姑娘不願意回來了嗎?”
明知這些隻是柳文書他媽故意說給自己聽,卻還是忍不住委屈難過。
明明是他死纏爛打,到頭來罪過全到自己身上來了。
被推開,柳文書委屈的扯了扯李雯的衣角,認真解釋道:“對不起嘛,阿雯我不是故意這麼久不來看你的,是我姑一直攔着我不讓我回來,我這次是偷偷跑回來的,你要相信我,什麼城裡姑娘,我隻喜歡你一個。”
李雯根本沒耐心聽這些解釋,有些煩躁道:“那你這麼多天也沒個消息,我累了,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
柳文書手僵在原地,沒料到李雯這麼輕易把分手說出來。
淚水瞬間充斥眼眶,低聲啜泣挽留:“阿雯,我不要分手,我們說好要在一起一輩子的。”透過淚眼,看到李雯不為所動,柳文書哽咽委屈的喊到:“雯姐姐,求求你了,不要抛棄我,而且我走之前叫林宿找機會給你遞信了,你沒看嘛?”
被這聲姐姐叫得受不了,李雯面上緩和許多,聽到信,又皺起眉疑惑道:“什麼信。我沒收到過。”
柳文書有些驚訝林宿居然沒把信交給李雯,但他冒着夜晚也要從公社跑回來是有大事和李雯說,也顧不得這個。上前,雙手緊緊握住李雯的手,白皙的臉蛋上還帶着淚痕,卻仍一副嚴肅模樣道:“我聽到姑姑們說我爹娘要把你送到農場去,阿雯,我們逃吧。”
李雯被這消息怔住,手不停顫抖,心中既害怕又委屈,自己明明已經被他家針對成這樣,就因為和他兒子談戀愛,無緣無故就要把自己送到農場去。
要知道中途去農場的可都是思想有問題犯了大錯的人,要是去了農場,自己和勞改犯又有什麼區别。
感受到手中的顫栗,柳文書心疼又愧疚的看着李雯,突然他眼睛一亮,道:“我們結婚吧,結婚了就是一家人,他們就沒辦法送走你了。”
平日裡李雯雖要強嘴利,卻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心中慌亂卻毫無辦法,聽到柳文書的話,也隻胡亂點頭答應。
“那我明天早上去把戶口本和介紹信偷出來,你明天裝病,我拿到後馬上找你,我們直接去公社。”
......
兩人根本沒注意到站在黑暗中的身影,裴之原隻是想起床上個廁所,沒想到半夜還能吃個瓜,看來隊裡往後有的是熱鬧瞧了。
夜晚的風有些寒冷,裴之被吹得打了個顫,沒驚動二人,蹑手蹑腳回房,突然他沒了吃瓜的興緻,他原準備這幾天找時間去大隊長家,說明搬到林家的事,若是大隊長一家知道男主搞出的事,恐怕根本沒心思搭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