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月一病就病了一個星期,期間反反複複地發燒,也好幾次把她架去校醫室。
時晚安和遲心然都默認主要是由宋清舟照顧蘇秋月,因此她的出行受到限制,隻能雇人去鄉下的房子幫忙盯着改裝、運輸和規整,再進行視頻驗收。
“咳咳咳……”
咳嗽聲從上鋪傳出。
大熱的天,宿舍大家是快熱到中暑,蘇秋月一根獨苗,竟然着涼感冒。
而且經過她本人複盤,着涼的原因是抱着從冰箱拿的礦泉水,把肚子的衣服濡濕,沒有及時更換。
不僅是個大小姐,還是個體弱多病,嬌滴滴的大小姐。
宋清舟合上筆記本,倒了一杯水,站在梯子上,“起來喝水。”
單薄的身影遲緩地翻身,露出一張紅紅的臉蛋,眼睛黯淡空洞,宋清舟心裡咯噔一下,伸手摸上她的額頭,炙熱的溫度再度襲來。
額上搭上冰涼的東西,蘇秋月舒服地眯起眼,那東西遠離,松弛的眉間揪起一個結。
“别走……”她低喃。
如此反複,或許真該帶她去醫院做檢查。
附近的醫院肯定不會是好的去處,不如,去比較偏遠的醫院吧,或者去中醫院。
宋清舟做好決定,打算告知蘇秋月一聲,下去收拾準備一番,“蘇秋月,你現在起來,去醫院看……”
話未落,女人眼角滑落一顆晶瑩。
宋清舟怔住,心口一刹那擰着痛。
突如其來的低落籠罩她的心谷,飄着白霧,叫宋清舟弄不懂,為什麼自己的情緒會為蘇秋月牽動。
風吹動陽台挂起的風鈴,輕盈悅耳的聲音穿門而入。
宋清舟回過神,不知所措之下險些一腳踩空跌下去。
宿舍的床鋪老舊,上下床免不了嘎吱嘎吱響。
蘇秋月從夢境裡掙脫,睜開眼眸,面對現實。
撐着沉重的身體坐起來,黑暗争先恐後地蓋住她的視野,眨了眨眼,視線才漸漸明了,坐在床邊低頭看宋清舟,甕聲甕氣問,“舟舟,剛才你有喊我嗎?”
宋清舟一邊收拾一邊答,“嗯。你下來洗漱,換身衣服。”
後半句沒說完,話就被忽然興奮的人兒打斷,“是不是要去泡溫泉了?”
“……”
宋清舟回身,頗為無語地凝着她一臉病氣,反問她,“你覺得你的身體狀況可以去泡溫泉嗎?”
“當然!”蘇秋月生病幾天都在宿舍裡,雖然沒有覺得很悶吧,但是還是希望能和宋清舟做一些新鮮的事情,強調道,“我身體可以的。”
宋清舟翻了個白眼,“省省吧,我不想泡到一半還要送你去醫院。”
蘇秋月無話可說。
“那要去哪裡?”精神氣像綻放過後的煙火,蘇秋月蔫了下去,身形搖晃,眼見要再倒回床上。
“去醫院,做檢查。”宋清舟說。
“你的病情反複,校醫不收你了,建議出校外就醫。”
蘇秋月聽完直接倒回床上,拖起厚被子裹在身上,“不去醫院。”
宋清舟放下保溫壺,擰上保溫杯的蓋子,偏頭瞧了眼床上的毛毛蟲,“你那麼抗拒醫院,是因為不喜歡,還是……不能去,怕被查出什麼異常。”
末日裡隻有三種生物,喪屍,異能者,幸存的普通人類。
蘇秋月不可能是普通人類,喪屍、異能者,無論是哪一種,基因或許早已異于常人。
預想的沉默沒有到來,蘇秋月撲哧一聲。
攀着欄杆緩緩起身,染上紅意的眼眸飽含笑意,“宋清舟,從那天開始你就不太對勁,對我總有莫名其妙的惡意。是夢魇着了,把夢境當真實了嗎?”
宋清舟神色恍惚,那一切,要真是夢魇而已就好了。
可事實,她現在所處的,還沒有崩壞的世界,才更像是一場夢境。
“别裝傻了,蘇秋月。”
宋清舟嗤笑,“我對你的惡意,怎麼會是莫名其妙。換做你,發現一個你根本不認識的人堂皇進入你的生活、記憶,你周圍的身邊人都說你和她認識,甚至對她的感情深厚,你會作何想?”
蘇秋月真做出思考狀,好一會說,“那我建議直接和她在一起。”
宋清舟:……
她真是白期待她能有個靠譜回答。
醫院還是沒去成,因為蘇秋月的燒退了,半小時前分明還是高燒燙手的溫度,眼下電子體溫計竟顯示37度,不發燒了。
僅僅半小時,體溫能在沒有任何藥物幫助的情況下,下降如此快。
宋清舟不信邪地擡手撫上她的額頭,微暖,的确是正常的溫度。
蘇秋月坐在椅子上,揚了揚頭,額頭貼緊溫暖的掌心。
宋清舟收回手時,蘇秋月眸中還閃過一絲失落。
怎麼不多摸一會。
“既然沒生病,就上課去。”宋清舟收回手,心底某處的緊繃驟然一松,她把那種感覺定義為終于擺脫麻煩的輕快,“輔導員一直打電話找我,問你的情況。”
說起這個,宋清舟想起一件事,問蘇秋月,“你自己沒有手機嗎?為什麼填寫我的手機号碼?”
蘇秋月特别認真地點頭,應她,“我沒有手機。”
“……”
現在的時代,小孩子都人手一部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