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
-
裝修考究的美容會所包間内,音樂舒緩。
何巧月貼着面膜,懶洋洋躺在美容床上。
“對對對,就是這裡……”
正在做精油開背的中年婦人一臉惬意,轉過臉來。
“巧月妹子,這家店還可以吧?”
“也就這樣吧,不如纖悅。”
“那下次咱們還去纖悅。”中年婦人豐滿的臉上,絲毫不見分享被否定的失落。
看一眼何巧月,她目露豔羨,“你看看你這皮膚嫩的,就跟十八歲似的,天生麗質就是不一樣。上次我在朋友圈發我們去玉蘭灣的照片,竟然有人問我,你是不是我女兒。嗐,我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要我說,你就是九天玄女下凡來享福的,大美女,身價千萬,女兒是國外的高材生,最重要的是,”她壓低聲音,竊笑,“喪偶。我要是能有這福氣,那真是快活的不敢想……”
何巧月撇撇嘴,沒說話。
她向來不是很看得上張芬,但傅明誠走後,原來圍着她轉的那些太太散了大半,隻有張芬還常找她。
雖則粗鄙,至少沒那麼勢利眼,她也就勉強不白眼相待了。
張芬像是才發現,“怎麼,今天心情不好?哪個不長眼的,還敢惹我們玄女娘娘生氣了?”
何巧月嘴角動了動,拉下面膜。
“看你最近倒是滿面春風的,媳婦訓乖了?”
“嘿。”張芬笑了,“現在隻有我給她置氣的份,沒有她嚣張的份,她見了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大氣都不敢出。”
“你用了什麼辦法?”何巧月眼睛亮了。
張芬訝異看她,“你也?不對啊,你媳婦不是挺聽話的嗎?”
“時間長了,藏不住了呗。不然你說明明是傅南京的老婆,為什麼非要來和我住一塊?真想給我盡孝啊?”
“是南京的意思?為了傅宅?”
“九成九是。”何巧月恨恨戳起一塊西瓜,咬了口,“反正我說什麼也不會讓的。”
“那肯定不能讓,哪怕是他傅家老宅,那你名字黑紙白字寫老傅總遺囑上呢。”張芬同仇敵忾。
“不過這樣的話,對我媳婦那套,對你那便宜媳婦不一定管用啊。”
“你先說說看。”
“法子挺簡單的,就是……”張芬猛地一拍腦門,“瞧我,給我想出法子的人就在這呢,讓她直接來給你把把脈不就完了?”
她拿起手機打電話。
“就在這,誰啊?”
“你剛見過的,就是這家店的老闆娘,陳珊。上次玉蘭灣也是她介紹的地方。”張芬笑道,“你放心,她嘴巴緊的,不會到處說。她精明得很。”
何巧月恍然,“怪不得你最近都來這家店了。”
陳珊很快到了。
她約摸四十左右,身材保持很好,妝容精緻,一雙笑眼氣質親和。
何巧月看出她領上的絲巾是愛馬仕的最新款。
接到張芬的眼色,陳珊伸手揮退按摩師。
“嚴太太肩膀舒服點沒?傅太太第一次來,對我們的服務還滿意嗎?”
“舒服多了。當然最舒服的是媳婦不惹氣了,你的法子我剛開始還不信,用了後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張芬笑道。
“我也就是順嘴一說。”
“别謙虛了,喏,給我們傅太太也參謀參謀?”
“傅太太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陳珊走到何巧月身旁,自然地半跪下來,拿起一旁的精油接着給她做手護,手法輕柔而妥帖。
何巧月很快放松下來,打開話匣。
陳珊耐心傾聽,不時附和,待何巧月牢騷完,撫了撫她的手。
“情況我差不多了解了,依我看,傅太太您不用太擔心,嚴太太的法子,對您應該也有用的。”
“也能用?”張芬訝異,“我家的情況,和她家很不一樣啊。”
“是不一樣,但方子碰巧一樣了。”陳珊笑了笑道。
“嚴太太,您兒媳婦呢,事業心比較強,也比較有主見,但您兒子和她是自由戀愛結的婚,提前了解接受了她。小兩口早就有自己的主意,所以您一直催孫子的話,他們不愛聽,連您兒子都開始嫌您啰嗦。您也是因為這個事,和媳婦鬧得不開心,兩個人見面說不上幾句話。”
“所以我讓您先改變态度。您假意認個錯,變得對她寬容,理解,絕口不提要她生孩子,這是您先讓了步,這就占了理。”
“您對她好聲好氣,噓寒問暖,時不時給她買衣服包包,凡事把她記挂在心上,這是您待她好,她難道還能拒絕?”
“受了您的好,這時候,您給她報個助孕瑜伽班,她是去不去呢?您親自給她煎藥調理身體,她是喝不喝呢?”
“她要是性子軟,就得聽您的話。要是性子硬,不去不喝,還連帶拒絕您其他的好意,就是給您臉色看,那周圍人看着,都是您受了大委屈。您不是逼她生,隻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還強忍着不說。她卻連稍微配合一下都不肯,這是她不夠體諒。”
“這樣一個不體諒人的媳婦,您兒子看了,都得心疼您不是?”
“是的是的,就是這樣。”張芬小雞啄米點頭。
剛開始要她認錯,她是死都不想的。但堅持忍氣吞聲一個月,她反倒舒坦了。
因為她兒子嚴浩成開始在宋瑤面前替她說話了,兩個人還因此吵了兩次,不歡而散。
她本來就不滿意宋瑤這個人,家裡窮酸,還不懂看人臉色,隻是兒子堅持。
結果進了門,更離譜,說什麼事業關鍵期,連孩子都不肯生一個。
能嫁給她兒子,都是宋瑤上輩子燒高香了,什麼事業關鍵期關鍵三年還不夠?
張芬真心覺得,這樣的媳婦,不如沒有。
現在好了,忍氣吞聲的下限是抱一個孫子,上限提升到了換個媳婦,每次這麼一想,她在兒子面前裝可憐的時候,都快壓不住嘴角。
“……我也要這樣?”一旁的何巧月聽得滿心不悅。
讨好媳婦?忍氣吞聲?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她看向張芬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質疑,懷疑她是受虐上瘾。
張芬連忙自證以示清白。
“我原來也覺得做不了,後來聽了陳老闆的話,壓根沒那麼難。”
她掰着手指頭數,“什麼衣服包包,哪裡要親自選?随便讓店員選個過得去的就行了。助孕班陳老闆就能介紹,還有那個藥,當然是保姆煎啊,你廚房裡刷個抖音,裝個樣子就完了。——還可以和配藥的醫生說一聲,越難喝越好,到時候看她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下去,那才是真過瘾。”
何巧月這麼一想,确實也還行,就是感覺哪裡怪怪的。
“——不對啊,你是想抱孫子,我又不想,我費這勁對她,有什麼用?”
她巴不得傅南京不孕不育呢。
可惜現在已經有個傅承佑,證明他那方面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