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不知道,在你心裡是怎麼定義“厲不厲害”的,但不管是我以前的朋友,還是現在身邊的人,都沒見過像隋子哥這樣綿善,又這麼喜歡小動物的。”
王隋微怔,聽她竟這麼誇贊自己,耳根逐漸紅了起來:“真的麼?”
因為家裡開餐館的,他收養了四條流浪貓狗的崽,隻好藏在家附近一棵大梧桐樹底下的樹洞裡,并搭了個像模像樣的窩。
姜瀾歪頭看向這個隻比自己大個兩三歲的少年,有些樂了:“你有什麼圖我騙的麼?”
“我隻知道,一個既然能意識到不跟别人比,隻和自己比的人,那隻要他能勝了昨天的自己,不也是一種“厲害”麼?”
她正色下來,接着說道。
“未必要受限于别人,成為所有人眼裡的第一才算真厲害。”
王隋直勾勾看着她,這樣的話原先從來聞所未聞,不免深深刻在了他心裡。
是啊,人當然是可以隻和自己比,他心下暗道。
他下半年即将高三,當然壓力不小,姜瀾打穿了他長時間來的疑惑。
但這會,少年卻沒太多醍醐灌頂的欣喜,視線都聚焦在了那張俏麗靈動的臉上。
以前沒仔細看過,姜瀾笑起來的樣子,居然這樣好看。
少女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眼尾輕輕挑起,唇紅皓齒,淺淺梨渦。
姜瀾沒等到王隋再開口,隻當他還在思索剛才的話,禮貌性又笑了一下,就端着一盤子葡萄出去了。
“秀珠,好像這麼些年咱們鎮上,也沒哪個孩子再考上華附了。”王嬸忍不住再次感慨,“不過還是咱們沾了姜瀾的光,人家原來也不是這地方的人。”
張秀珠早沉浸在各種誇贊裡無法自拔,迷迷糊糊正想附和她,就見姜瀾端着果盤走來。
“嬸,咱們隔壁住的李岩,不也是華附的麼?”
但沒想到的是,在場幾人頓時沒了言語。
連本來笑逐顔開的老太太,也莫名沉默下來了。
姜瀾的笑容凝固了下來:“是我說錯什麼了?”
李岩這貨。
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為什麼其他人都是這個反應??
“也沒,是我們忘了,你跟岩仔的确是一個學校。”
王嬸擺了擺手,從果盤裡撈起一小串葡萄,遞給旁邊一直安安靜靜坐着的姜辭。
張秀珠一把拉過外甥女:“我怎麼不知道,你跟李家那小子還挺熟啊?”
在小廚房裡磨蹭半天,才遲遲出來的王隋蓦地聽見了這句話,不禁下意識走了過去。
姜瀾:“???”
總共都沒見過幾面,那能叫熟麼?
她剛想反駁,劉康那皮孩子就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直接從姜辭懷裡搶過那一小把葡萄。
張秀珠差點眼前一黑。
她壓低聲音斥道: “盤子裡還有那麼多,你非得搶哥哥這串嗎?!”
今天是姜瀾的好日子,她不想動氣,何況家裡還有客人在。
見姜辭臉上顯而易見掠過的失落,姜瀾的臉色難得沉了下來。
她知道劉康不太喜歡姜辭,大概是初見的印象太過糟糕。
但也沒想到對方當着她和張秀珠的面,也敢光明正大欺負姜辭。
“我就不要喜歡他,他算什麼哥哥,又不是我們家的孩子!!”劉康沖幾人做了鬼臉,“他連身上穿的,都是我不要的舊衣服,這葡萄當然也該是我的!!!”
說完,那小混球就一溜煙沒了蹤影。
這話把張秀珠氣得不輕,直言等兔崽子回來非扒了他的皮。
王嬸也樂得幫腔:“小康是該好好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認識張秀珠都多少年了,這女人就是脾氣急。
但來得快,去的也快。
“都是孩子懂什麼啊,”
不太開腔的嚴老太太聽完這倆人的論調,拐杖登時不滿地往地上一戳。
“珠兒,你動起手來我是見過的,一點分寸沒有,這麼小的娃可不禁打啊。”
王嬸不好駁了老人家的面子,隻好無語翻了個白眼,重新撿一小串葡萄塞給姜辭:“下次那小混球再欺負你,你就打回去,嬸嬸和你舅媽,還有你姐姐都會給你撐腰......哎,秀珠兒,你說句話啊。”
“是是是......”
張秀珠胡亂應了聲,敷衍沖小孩笑了一下。
王嬸依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啧,這反應,别小康說的是真的吧,你是不是親舅媽啊?!”
誰知她這話一出,張秀珠和姜瀾臉色均是一變。
王嬸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王家母子不由面面相觑,本以為是童言無忌,但好像無意窺探到了什麼真相。
半晌,張秀珠才勉強得打了圓場:“說什麼呢?!我不是,難道你是啊??”
“别,這可不興‘是’,我還看不上你家老劉呢。”
王嬸尬笑了兩聲,這事就算揭過了。
她又坐了一會兒,就尋個由頭和兒子一起,跟嚴老太太先後離開了。
等人都走後,張秀珠開始犯困,就回房睡起了回籠覺。
她在孕期尤其嗜睡,頭胎的時候也是如此。
而姜瀾今天得了空,才忽覺姜辭自來到這邊以後,一直分外安靜。
小孩似乎,還沒上街出去玩過。
姜瀾把他拉到身前,臉上分毫不顯,心裡卻鑽心般疼。
她牽着弟弟來到外面的步行街走很許久,終于問出一路上心裡所想。
“小辭,姐姐對你,是不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