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淮身上那股街頭痞子的氣場,跟李岩比起來隻多不少,一看就是能當混混窩裡的老大。
女人顯然被他流裡流氣的糙漢外表給唬住了,當場神色一變:“過來,不然等回家,當心我打斷你的腿!!”
但天知道他從業以來,确實是一個遵紀守法的老實公民。
想當初司裡肯給宋淮這份工作,除卻他車開得四平八穩,也是看他長得夠陰郁,也許能鎮住那夥流氓。
誰知姓廖的那些王八犢子,正是看透了他‘繡花枕頭’的本質,便經常沒事找事,别的人倒也不招。
好在宋淮這小子會來事,沒多長時間上面就同意把他調到别的分部去了。
正是他目前待的乾甯,這邊的管理相對好了不少,也省得司裡的車動不動就要維修。
宋淮眉頭一皺,看着男孩頭頂小小的發旋,不動聲色地把他護在了身後。
他雖然性子軟,但不是個善心泛濫的人。
眼前這個場景,有可能是媽媽管教調皮不聽話的兒子,也有可能面前這女人,行的是當街拐賣兒童的勾當。
當了這麼多年的人,腦子他還是有的。
要是後者的話,一般都是集體作案,路人很容易就被混淆視聽。
果然,下一秒,一個老頭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他手裡握着根拐杖,直指宋淮罵道:“我是孩兒他爺爺,把我孫子還我,小孩不懂事,你一個大人也要跟着不懂事嗎?”
宋淮一看就知道是個什麼成分,眼下隻有小孩說話能讓人信服。
于是他蹲了下來:“孩子,你認識他們嗎?”
可男孩不知怎的,窩在他懷裡剛探出頭看了一眼,立馬又縮了回去,嘴閉得更嚴實了。
宋淮耐着性子又問了兩遍,見男孩依舊沒反應,不免急了:“你怎麼不說話?!”
老頭逮着機會,立馬喊道:“他是個啞巴!從小就這樣,啊天殺的人販子當街強搶我孫子,大家都好好看啊,我孫子要是出了......就一頭撞死在那!!”
說完,他居然朝着一個電線杆子要沖過去,然後被旁邊的女人一把拉住:“爸,你怎能這麼想不開!!”
宋淮:“......”
看完這一通颠倒黑白的表演,他感覺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該洗洗眼睛。
演技,台詞都太他媽浮誇了。
偏偏就這樣,居然他媽也有人信。
“大爺您放心,我們都在這呢,他要想把您孫子帶走,先問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
一個愣頭青站了出來。
“就是,誰家還沒個小孩啊,這年頭人販子就該**!!”
“......”
越來越多的聲音開始聲讨他。
宋淮也不搭理這群人了,這裡頭絕對有那麼幾個二逼‘群衆演員’,跟那兩人裡應外合帶節奏。
他掏出了手機,反正這會兒又他媽不是在車上,需要顧及一車人的生死。
難道這些人敢明目張膽地搶孩子??
于是他難得硬氣了一回:“你們一個個腦袋都成漿糊了吧,老子什麼也不說了,就警局見吧各位!!”
見他真要報警,那女人和老頭趁着人群還在騷動灰溜溜逃回面包車上,眨眼跑了。
等衆人再回過神來,那兩人早沒了蹤影。
沒熱鬧看了,人群自然而然就散掉了。
徒留宋淮站在原地。
看完手機上最新那條欠費通知後,不由和男孩一陣大眼瞪小眼。
“所以,宋哥就把他撿回家了?”李岩的眉尖微微一動,“那這身傷又怎麼弄的?”
宋淮疲憊地掃了他一眼:“這才哪到哪呢?”
“我正打算把這小崽送去局子的時候,這孩子突然給我一個東西。”
“你看,就這麼個玩意兒,這到底是什麼?”宋淮從男孩外衣兜裡摸出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遞給李岩。
李岩接過來一看,略思索了一下:“這像半截鋼筆。”
如他所言,這是一隻被攔腰斷成兩截的金色鋼筆。斷口明顯人為,筆尖完好,但已經劃不出任何墨迹,從質感和紋路都能看出,不是普通家庭會舍得買下的。
他詫異地看了李岩一眼:“你喜歡啊?”
李岩動作一頓,冷着臉看他。
宋淮:“行行行,不說這個,你看那支筆上的紋路。”
李岩拿起這半截鋼筆仔細一看,不由一頓,果然,鋼筆外殼上有一些斑駁的紋路,在燈光下泛着冷冽冰寒的光澤,那半截筆身上赫然印着“紹華庭軒”四個小字。
但接着,李岩不由一頓,筆身鋼環位置的内側有一個镂空雕花的小孔,和筆杆的整體設計有些格格不入。
他又去看内膽,但裡面除了結硬塊的一點墨囊,什麼也看不出來。
宋淮:“發現什麼了沒有?”
李岩放下東西,搖了搖頭:“沒事,宋哥繼續說吧。”
“然後我就先問了這孩子,東西是不是他的,他自己點的頭......但也怪我自己财迷心竅,一心想着,要是把這孩子送回家,反正那有錢人家多的是錢,我能不能敲他兩筆下來?”
說到這裡,宋淮自嘲地閉上了眼。
“隻是哥真沒想到啊,這家人可真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