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康得了新彈珠開心地不行,直奔主卧敲了好幾下門:“媽,爸給你帶禮物回來啦!!”
張秀珠翻來覆去半天沒睡着,打開門怒斥了一句:“吵死人了!!一邊兒玩去。”
“噢。”
劉一鳴笑呵呵拿過一條銀項鍊,繞到張秀珠身後,溫柔地給她戴上:“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小孩不都這樣嗎?家裡熱鬧熱鬧挺好的。”
張秀珠拉起脖子上的銀吊墜,悶悶地應了聲。
“瀾瀾呢?”
劉一鳴把頭靠在她頸間,“你沒告訴她說晚上不用去王嬸家幫忙了嗎?”
張秀珠微微一怔,一把推開劉一鳴,徑直去了廚房掀開米蓋,桶内依舊空空如也,頓時驚訝無比:“姜瀾還沒回過家。”
女人神情看起來很意外,但卻是陳述的語氣。
劉一鳴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今天米吃完了,下午我還沒回來的時候,她就出門去買米了,我就想着,想着等她回來再叫她别出門了就行了......”
張秀珠眼神慌了一瞬,慢慢恢複了鎮定。
“但我看她平時...都挺省心的一孩子,會不會是想着,先去王家忙完再回來?”
劉一鳴依舊放心不下,二話不說撿起椅子上的襖子往身上一套:“我去找她。”
這時候的治安,還不像現在這麼好。
等天一黑,外面除了還在做生意的,就基本很少人會出來走動了。
再加上松裡灣路況複雜,大白天都有人敢搶劫,遑論在夜色中,又助長了多少罪惡滋生。
*
暗巷裡。
李岩一手撐着背後的土牆,打着手電筒照在了癱坐一頭的姜瀾身上。
在那束強光的照射下,還能隐隐看到女孩旁邊那面牆和地上留下的打鬥痕迹。
半晌,少年才猶猶豫豫開了口:“你還好麼?”
然而這話一出,他就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因為準确來說,那些痕迹,基本上都是那個人渣,被單方面毆打所導緻的。
不出所料,姜瀾扔掉手裡那塊闆磚,莫名其妙瞥了李岩一眼:“挨揍的人又不是我。”
少年沉默了一下,一臉真誠找補:“我是在想,你打架這麼兇,有沒有可能…自己就能把自己傷了。”
姜瀾不想再回答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把頭扭到了一邊去。
經這麼一遭,她就算還有多餘的氣力,這會兒懶得再去應付這些有的沒的了。
盡管李岩這會兒看着,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少女緩緩調整呼吸,因散亂而垂落下來的長發擋住了她半邊臉。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裹着厚實棉服下露出的腕骨和踝骨白裡透紅,都是凍的。
整個人看上去,甚至有點柔弱的纖瘦,但卻能給人一種穩如磐石,百折不催的感覺,就像堅硬生冷的一塊金屬。
李岩垂下了眼,收回了打算攙扶女孩的手。
就在五分鐘前。
姜瀾被一個人渣尾随進了暗巷。
那個人在街上的時候,就盯上了她。
畢竟整條街很冷清,想不注意到姜瀾這樣的小丫頭都很難。
不過對方内裡是個慫包,所以原本也隻是巴巴看着。
可當女孩孤身走進小巷時,他心裡便加倍蠢蠢欲動,覺得也許是天賜良機。
于是他拉上帽衫,悄無聲息地也跟了進去。
隻要等女孩往裡走深了,見他堵住來路,對方自然隻能往前跑,而這一片的地形,他作為當地人再熟悉不過了......對方還不得跟待宰的羔羊一樣。
退一步講,就算他萬中一失,把人跟丢了,對方難以看清他的臉,他也沒什麼損失。
隻是眼下這個距離,還沒達到男人想要的預期,他不滿地看向定在原地的女孩,心裡升起一種變态的愉悅。
他一邊渴望對方在聽見他的聲音後,會害怕得痛哭求饒,但一邊又覺得自己不顧被發現的風險,在這種時候還恐吓了對方,十分刺激。
可他千算萬算,唯獨小看了自認為毫無反抗能力的姜瀾。
姜瀾對危險的警惕性,和敏銳程度極高,以至于在茫茫夜色中,她雖然看不清東西,但身體的其他感官卻在一瞬間,被無限放大。
在男人剛開口的瞬間,她就側身一掃橫腿先發制人,直接把對方踹了個結實。
根據牆上身影的比例判斷,她算準了對方裆下踹去,這一腳發足了狠勁,絕對不止簡簡單單的傷筋動骨。
這下,對方甚至連聲兒都出不了。
男人被姜瀾那一腿直接踹翻在地,腦袋磕到了土牆上,他捂住下半身痛苦地蜷縮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換作沒什麼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假如能一招僥幸制住這種人渣,此時撒腿就跑,倒不失為一條良計。
但對于姜瀾而言,她從來不是在門庭和睦中長大的孩子。
她所表現出來的乖巧懂事,也都是從别人身上學來的僞裝,并且她心裡唯一的牽挂,沒她也能活的好好的。
因此,一旦碰上真正的危險,她很容易就忘了“惜命”這倆字怎麼寫。
姜瀾居高臨下看着龜縮在地上,疼得說不出話的男人,輕輕地開了口:“大哥,你這麼做人,将來怕是要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