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記憶裡曾經輾轉反側的身影，就這樣猝不及防撞進她的視野裡。

姜瀾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電梯裡，隻有一個身姿颀長的年輕男人。

那人手上提着一個裝得滿滿的塑料袋，休閑打扮，氣質出衆，清俊澄明的眉眼在陡然一瞥後，閃過刹那的錯愕，随後便透過鏡片，不錯眼珠地盯着面前的人。

姜瀾有些不自在地避開那道視線，幾步邁了進電梯。

有足足兩三秒的時間，她都不敢确定，對面居然會站着一個，她做夢都沒敢去認的人。

她猶豫了兩秒，率先打起招呼：“好久不見啊，什麼時候來乾甯的？”

“姜小姐，咱們倆很熟麼。”

李岩神色有些淡漠，嗓音帶着難以言喻的克制，明明聽着語氣不善，卻莫名讓人心頭有點酥麻。

姜瀾也不尴尬，淡笑着點過頭，往裡退了半步。

她幹這一行這麼久了，什麼冷眼沒見過，反倒是李岩，這麼多年過去，埋汰人的功夫一點沒見長。

“也是，難為你還記得我姓什麼。”

李岩：“……”

電梯開始緩慢上升——

姜瀾才蓦然發現，在她剛摁下的“16”樓層鍵上面，“17”鍵赫然亮着。

李岩住在她樓上。

這個念頭一出，她不由自主側頭向旁邊的男人看去。

正好後者也将目光轉投過來，姜瀾職業病上來，下意識沖李岩抛出一個假面微笑。

可蜻蜓點水般對上一眼後，她泛至眼尾眉梢的笑意，卻真的帶出了幾分情真意切的溫柔眷念。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下一秒，李岩生硬地扭回了頭。

兩人都沒再說話。

一時間，縱有再多的千頭萬緒，也被心底濃烈的，不為人知的喜悅慢慢化開了。

那些年承諾過的種種，如走馬觀花在心裡飛快流竄過一遍，到最後，卻連句敷衍的客套仿佛…也沒什麼說的必要。

徒剩那點無用的默契。

這兩個人在逼狹的空間裡，分寸十足地站成了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