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所居粹钰堂雖奢華卻離蕭薄嵪所居長清苑較遠,很是不便,反魏氏所居蘅蕪軒離長清苑甚近,一想起這事馮氏心裡就堵得慌。在蕭薄嵪面前提,三兩句話就被打發了。換吧,那是個姨娘住的地方,丢不起那人,況且蘅蕪軒又小,住的遠不如粹钰堂舒暢,搬也是無處可搬。
蕭少兒坐于織錦坐墊梨木軟椅上,任馮氏說什麼皆不作聲。
馮氏是左歎右歎拉着蕭少兒不讓走,終于惹的蕭少兒發了火“母親就容我去一趟能怎樣,偏要在這饒舌。”
馮氏也有了火氣“你去了還有命嗎?皇後娘娘做事從來天衣無縫,想搶她的位子,不是作死是什麼?三皇子你是沒見過,才八歲那氣勢就了不得,宮裡沒個不怕的,禦和長公主的女兒陳翁主在他面前也不敢露一絲嬌氣,你還妄想自己能生個比他強的?”
蕭少兒并不放在心上,皇後如何比得上自己年輕貌美,至于表弟不過一個孩子罷了,也值當母親在自己面前吹噓。
馮氏看她臉色就知她又沒聽進去,心裡七上八下,既怨自己将她生的過于美貌,又怨從前過于寵她,更怨沒把她教的聰明明理,不由心灰意冷“你盡管去,我隻當沒生了你,趕明兒就算你爹除了你的宗籍,我也不管了。”
蕭少兒這才有了懼意,但她又是個嘴上不讓人的,便哭着道“女兒不過想入宮,就犯了天大的過錯,敢情凡是參加大選的皆是不孝之人,該開除宗籍的。”
馮氏雖恨她胡攪蠻纏,但見她落了淚,終是不忍,親自擰了手巾給她擦臉,又念她沒用晚膳,吩咐小廚房做些吃食。
“在家哭有我心疼,到了宮裡,哪個能心疼你呢?”
蕭少兒也有些動情,縱使如此,心意亦無改變,但沒什麼胃口,稍動了兩筷子,就不吃了,漱口,擦臉,又補了胭脂,才稍解煩悶。
馮氏一時間也是無言,隻在燈下縫蕭嘉冬日裡的衣衫,這是她的習慣,孩子的衣服總要自己做才覺妥帖,今日不知怎麼了,就覺得燈迷了眼睛,怎麼都不順手,一不小心針戳到手指上,疼的鑽心,吮吸了滲出的血珠,便将衣服撇在一邊,生悶氣。
千辛萬苦才求得老爺準許少兒、嘉兒入京,原指望能少些牽挂,誰料竟是這樣的結果。少兒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她有多大能耐,自己會不清楚?若真是個聰明機敏的,遂了她的意也無妨,偏心高氣傲,隻會耍小聰明,叫自己如何放心。
平襄侯府的二少爺,不繼承爵位,就少了争鬥,既是嫡子,往後分家必少不了他的那一份,少兒嫁過去,兩人隻管和和美美過自己的小日子,以少兒的美貌和那點小聰明,難道拿捏不住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越想越覺得這婚事實在是好,絕不能容少兒耍小性子。軟磨硬泡是不管用了,總要想個對策才好。思及此,又朝蕭少兒看了一眼,隻見她臉色微紅,眸内似有水波蕩漾,這般絕色,卻偏偏一根筋似的要去那虎狼之地,可見世上沒什麼十全十美。
蕭少兒枯坐了半晌,既覺無趣,又嫌膩煩,兼方才哭了一場,有些疲累,便起身告退。
馮氏心中有事,也不挽留,隻囑咐夜涼,仔細些,别受了寒,又命紫竹取了皇後前些日子賜的天青底鴨絨絮的大披風來,給了她。
蕭少兒正覺冬衣不足,新制的還未送來,便歡歡喜喜的收下了。
清芷閣臨水而建,冬暖夏涼,夏日裡穿過一小段遊廊,即可賞荷,冬日,在院子裡擺張紫檀木椅,小憩片刻,曬曬太陽,也很是惬意。
蕭衛兒走時,荷花開的正好,如今有紅梅繞牆而過,卻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