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難盡,師妹還是自己看吧。”說着,謝淮從乾坤囊中掏出一沓厚厚的信封遞到青姒手上。
青姒接過,隻覺得那重量似乎是在說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信上是這樣說的:
鏡水山莊,五月廿十七日
莊主胞弟衛明軒夜遊碧波池,于子時三刻突然口吐白沫,侍從擡人回房途中,其左臂皮膚竟如蛇蛻皮般層層剝落,至三更梆響,人已化作半身覆鱗的怪物,咬斷三名醫師的喉嚨後遁入後山禁地。
後莊中七名弟子在後山尋到衛明軒褪下的皮囊,發現那皮肉間嵌着碎玉般的鱗片。
待那七名弟子拾起褪下的皮囊時,那皮囊中的鱗片竟一溜煙的鑽進弟子們的皮膚中。
莊中長老聞訊持照妖鏡探查,鏡面映出青鱗在弟子們脖頸處間蠕動。
至第三日黎明,七人無故在房梁上自挂而亡,詭異的是,待長老查探後,發現那七人足尖垂落的位置正擺成七星陣,直指莊主閉關的洞府方位。
幾日後,巡夜弟子瞧見衛老夫人提着琉璃燈走過九曲橋,那盞本該映出人影的宮燈,照在橋面竟顯出一條蟒尾遊走的痕迹,待追至觀星台,隻見素衣婦人跪坐在星圖中央,走近一看,才發現老婦人已成幹屍,其十指深深摳進青磚縫隙,指甲縫裡全是片片小青磷。
“另,封信都夾着這個。”謝淮掏出一片青鱗,鱗緣泛着銀色的銀芒,“衛莊主上月差人送來的密函裡說,這些鱗片與十二年前妖皇命屬下作亂時的征兆相似”
妖皇?似是突然想到什麼,青姒猛然攥緊信紙,“應......不會是妖皇。”
“嗯?師妹何出此言?”
因着昨日才将記憶重新洗涮一遍,青姒很快的就想起當年被困妖皇宅邸時的情景。
“我未拜入靜虛派前,曾因根骨極佳被抓進妖皇府邸,他......似乎是在複活什麼人,應是個凡人或是被剔除修骨的戴罪修士,妖皇之所以抓年齡小但根骨佳的幼童,也是想為他想那人捏一副極佳的根骨。”
“隻是,當年師傅帶人搗毀了他的實驗血池,匆忙之中,他隻來得及帶走那具想複活的屍體,他的其餘心血毀于一旦。”
“如今這才過去多久,除非是他放棄了逆天複活的想法,不然暗地行事更符合他的行事邏輯。”
“嗯......師妹說的有道理,隻是你我對妖皇并不熟知,也難免他隻是一時興起,後見秦長老搗毀了他的實驗血池,一氣之下甩手不幹。”
妖族生性放浪不羁,難以約束,因此他們雖跟人族一般有個妖皇,但實際上妖皇卻和各地的妖王一個地位,而之所以妖皇被單獨稱呼,也不過是因為妖皇的實力為妖王之首,且每逢人妖魔三族大事,妖族也需要一個能出來代表妖族說話的。
如今這屆妖皇,不知具體姓氏,隻知名渡聲,幾百年前于東洲一帶厮殺出來的,為人潇灑多情,在血池被搗毀之前,據說每天的正事就是泡在酒池裡左擁右抱,也正是因為渡聲不似前幾任妖皇殘忍嗜血,人界罕見的對他的評價還不錯,畢竟人妖兩族同處一地,難免有所摩擦不斷。
後來妖皇的血池被公之于衆,他這才從世人的眼中的“玉面郎君”變成人人唾棄的“妖魔邪祟”,如今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說起來,魔族擅僞裝,它們也并不能排除可能。”謝淮補充道。
魔族,四洲之内分東南西北四洲,而在四洲之外,另有一處地界,整體呈半包圍狀與東洲和北洲接壤,其名為含巫大陸,魔族世代單居于此,與人妖兩族鮮有交易。
“魔族在含巫大陸自給自足,好端端的來東洲做什麼?”
“師妹忘了,北洲牧獅派的前任掌門夫人曾與魔族私通,牧獅派掌門一氣之下直接将那魔族和掌門夫人就地正法了,若那魔族隻是個普通身份,殺了就殺了,可偏偏那魔族還是魔尊的小兒子,自那以後,我們和魔族的關系就大不如前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考量是若此番是魔族作亂,那麼他們所圖為何?”
“......師妹有理,魔族似乎沒必要來東洲作亂。”
青姒指腹摩挲着鱗片邊緣,忽覺這光芒似曾相識“師兄可還記得五年前東海鲛绡案?”
青姒突然将鱗片舉到涼亭外,日光之下,流轉的銀芒中隐約流轉着朱砂般的紅絲,“當時遇害的十二名鲛人,骨殖裡嵌的紅線便是這般模樣。”
“這樣說來,又是妖族?”謝淮記得那場大戰,那場大戰是青姒和數十位師兄弟去的,一溜兒的金丹修為,但待謝淮前去接應時,數十位同門弟子,隻有青姒還尚有餘息。
“我記得你說過,作亂是個幻妖?”
“不僅如此,那幻妖後面還被一個大妖救走了,那大妖當時已是化神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