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衡仙君撫平震裂的袖口,噙着淬毒的笑意問道:“青梨姑娘好厲害的劍法,不知師承何方?”
話音懸在雕梁間,忽有長風穿庭而過,淩霄殿朱漆大門轟然打開。
“好說。”海雲瀾拾階而下:“梨兒的劍法...正是本君親手教習。”
影瑤踉跄後退半步,難以置信地搖頭:她竟是...竟是北冥的人。
場上衆仙紛紛咋舌,滿座仙君僵立着行禮,海雲瀾眼光掃過場上衆人,仿佛要将他們一一釘死。
“本君的梨兒最是知禮,怎麼...”他忽然偏頭看向影瑤,瞳孔深處浮起萬年不化的冰川,“惹了隻雜毛鳥啄了眼?”
影瑤緊緊攥住袖中銀刃,喉間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驚的說不出話。
“北冥神君?!”蘇青梨頭頂上的神靈炸開了鍋。
北鬥星君抱着她的左眼框往外瞧,醉醺醺打了個嗝:"嗝...北冥家的小崽子!他家釀的寒潭香我偷喝過三壇..."
“閉嘴吧老酒鬼!” 舞月仙子拽着蘇青梨的右耳垂發顫,“他腰間挂着溯光鏡!上次我附身蚌精跳舞,被他照出原形凍成冰雕三個月!”
蘇青梨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搶過案上酒壺,“都消停些!” 一老戰神突然吼出聲:“當年本君被他用銀針紮過湧泉穴!”
海雲瀾指尖凝出清光脈枕時,蘇青梨發間突然迸出哭嚎:“至少讓奴家跳完這支霓裳羽衣曲!” 隻見她左腳勾出舞步,右腳卻死死釘在原地!
“父神您管管您幹兒子啊!” 蘇青梨的舌頭終于被年歲最小的河神搶到,他帶着哭腔喊出聲:“海雲瀾在拆我的避水訣結界了!”
雲台金磚嗡鳴震顫,神靈虛影自蘇青梨眉心接連浮現,每縷神魂都裹着糖霜似的香火氣,又統統被他用銀針刺入百會穴,生生逼回蘇青梨的體内。
天宮雲氣翻湧如沸,海雲瀾單手撫過她額間的冷汗,另一隻手将人攬進懷抱中,暗暗将最後幾縷掙紮的神魂徹底封入蘇青梨的軀殼。
"莫怕。"他低頭看着蘇青梨褪盡血色的雙唇,轉身遮住衆仙窺探的目光。
蘇青梨仿佛精神氣被掏空一般,身體傾頹般軟倒,迷糊中沉沉沁入海雲瀾的懷中。
阿辰見到海雲瀾,便氣沖沖提着山雞翅膀跑到他面前,魔尊伸手要攔,卻被山雞頭頂炸開的呆毛晃了神,手被阿辰大力甩開。
“瀾,你不是說你抓的是鳳凰鳥嗎,你自己看!這是鳳凰嗎?”阿辰把山雞怼到海雲瀾鼻尖,氣憤說道:"這玩意連噴火都不會!"
玄影突然閃現到山雞面前:“山雞?”他來了興趣:“我瞧着挺好,明日就讓它卯時在你床頭打鳴。”
“阿辰不得無禮!”天君慌忙下座,欲意攔住阿辰,他掌中凝聚的縛獸索還未出手,整個淩霄殿忽然漫起流火。
“确實不是這隻。”海雲瀾手指畫符,空中燃起一道火光...
"锵!"
鳳凰尾羽拖曳着九色虹芒,破空而至,那鳳凰俯沖掠過南喬身側時,尾羽掃過她黑色發束。
南喬看着男子眼裡流轉的琥珀色瞳孔,連睫毛垂落的陰影都像是工筆描摹的仙品畫作,她眼睛倏地發亮,此等相貌的男子,勝過魔界的百個面首。
“這才是擒獲的鳳族靈禽。”海雲瀾冷言說道。
鳳凰一臉不屑,卻俯身行了個端正的弟子禮:"翎淵,見過神君。"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海雲瀾懷中昏睡的人,他上前一步,彎腰輕喚:
“當日一别...終得再見恩主,隻是恩人...靈識為何如此晦暗?”
“恩人?”阿辰一臉迷惑,聲音說出來時打了個旋。
影瑤已被這場鬧劇折磨的疲憊不堪,她将碎發别至耳後,眼裡故意含着兩滴清淚:
“山雞也好,鳳凰也好,似乎都是北冥神君讨青梨妹妹歡心的禮物,瑤兒不敢相争,都還給青梨姑娘吧。”
這惺惺作态的模樣,海雲瀾才不慣着她:“阿影,此禽送你當個解語靈寵,可好?”
玄影不知何時已抓住了那隻山雞,他正趴在魔尊膝頭上數雞毛,聞言突然蹦起來:“神君要把小雞送我?它能陪我玩捉迷藏嗎?”
“不僅能捉迷藏,還能幫你拆了淩霄殿。”海雲瀾彈指給山雞套上腳環。
天君臉上露出尴尬神色,魔尊慌忙岔開話題:“北冥神君從不說虛言,你抱回魔界好生養着吧。”
“玄影謝過神君,謝尊上!”他伸手将山雞圈入懷中,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寶物。
影瑤慢條斯理地撥弄着散亂的發尾,暗裡卻牙關咬緊:往生河畔...最适合打撈未腐的屍骨,蘇青梨...碧落黃泉,我定要讓你...無半分容身之處!
海雲瀾抱着蘇青梨緩步離去,腳步卻驟然一頓,他回頭望向影瑤,目光中裹挾着萬載天劫的餘威,似要抽盡三十六重天的靈脈,将對方三魂七魄生生釘入整座淩霄殿。
南喬始終盯着翎淵的腰封暗紋,舌尖無意識舔過唇角,她挑眉甩出紅袖,纏着翎淵的腰身生生将人拽近三寸。
"唔!仙子自重!"翎淵急退半步,慌亂撞上身後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