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他取來一塊幹淨的帕子,遞給穆景煜。穆景煜接過,冷聲對祈棠說道:“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我們可以再此多留一日,好好想想。”
“我們已經商量了一路,仍未找到更好的辦法。”祈棠搖了搖頭,“如果再拖延下去,隻怕後面的麻煩會越來越多。”
穆景煜默然,心中明白,拖延并非良策。他深吸一口氣,将帕子遞給祈棠,看她揉成一團,塞到口中,“你準備好。”
他微微側過頭,不忍去再去看祈棠面容,“忍着點。”話音剛落,他手中長劍便如雷霆萬鈞般狠狠砸向祈棠的小腿。
祈棠緊緊地咬住口中的帕子,汗水如同斷線的珠子,瞬間浸濕了她的全身,那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承受,她眼前一黑,整個人疼暈了過去。
穆景煜心中一緊,慌忙将丢掉手中長劍,一把将她扶住。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叫大夫!”
大夫皺着一張老臉,仔細查看了祈棠的傷勢,怒斥穆景煜下手太狠,若是不好好将養,這條腿怕是保不住。
穆景煜心中一沉,緊緊握住祈棠的手,眼中滿是愧疚。他努力平複好情緒,朝大夫說道:“一定要保住她的腿。”
祈棠緩緩地睜開眼睛,小腿處傳來劇烈的疼痛,如同被閃電擊中,又如同被毒蛇啃咬,她緊緊地捏住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骨頭斷裂的地方,已經被夾上了護闆,雖暫時穩定了傷勢,但疼痛卻仍舊時刻傳來。
她掙紮着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隻有屋内,一盞小小的燭火在孤獨地燃燒着,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躍,仿佛随時都會被黑暗吞噬。燭火随着窗外吹進的微風輕輕搖曳,帶着一絲絲涼意。
她咬着牙,忍着那如同刀割般的劇痛,用已經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的嗓子,微弱地喊着:“水……”
房門猛地被推開,穆景煜一臉焦急地沖進屋内。他飛快地來到祈棠的身邊,看着祈棠緊鎖着眉頭,蒼白着臉龐,忍着疼痛的折磨,他的心也随之揪成了一團。他伸出雙臂,緊緊扶住祈棠搖搖欲墜的身子,“你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
祈棠微微睜開眼睛,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幹澀的喉嚨,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一旁的桌子,“水。”
穆景煜迅速轉身,走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端到祈棠的唇邊。看着祈棠那幹裂的嘴唇輕輕吮吸着杯中的清水,心中既是心疼又無奈。
他眉頭緊鎖,輕聲對祈棠說道:“你現在的狀态,實在不宜移動。還是在此地休養幾日,等身體恢複些,再過去吧。”
祈棠搖了搖頭,推開水杯,咬緊了嘴唇,過了好一會兒,等腿上那股疼痛稍微緩和了些,她才緩緩開口:“多拖延一日便多一份危險,若是再耽誤下去,保不住會再生變故。”
穆景煜沉聲喚來了穆言。夜色深沉,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趁着夜色,穿過一條條幽暗的林間小道,将祈棠送到早已安排妥當院中。
這處院子隐匿在懸崖後的老林中,在一片片崇山峻嶺中與世隔絕。它位于雲龍州的深處,翻過兩座大山,便是祈棠落崖的那片茫茫山林。由于地處偏遠,鮮有人至,祈棠受傷被救至此處,也顯得合情合理,不會引人懷疑。
院中一對中年男女,身着農家常見的粗布衣裳,見到穆景煜時,神色恭敬謙卑。
待祈棠安置妥當後,幾人在她床邊低聲商議着接下來的計劃。幾人對好口徑,以便接下來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穆景煜朝祈棠望了一眼,随後他掀動袍角,出門轉身跨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駿馬。夜色中,他的身影尤為冷峻孤傲,仿佛一尊雕塑般矗立在月光下。
沒有多餘的言語,他策馬揚鞭,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穆言緊随其後,兩人的身影漸行漸漸遠,隻留下了一地的馬蹄聲和回蕩在夜空中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