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記事起,母親便反複叮囑,再三告誡,花生萬萬碰不得。有一次,她沒能忍住,偷偷吃了兩顆。誰知,那花生仿佛有魔力一般,短短時間内,她的臉上、四肢乃至全身,都布滿了駭人的紅斑,渾身疼痛猶如被烈火灼燒。
大夫搖頭歎息,說幸好她吃得不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從那以後,花生便成了她生命裡的一個禁忌,一個不能觸碰的雷區。
她緊咬牙關,狠下心,毅然決然地吞下了兩顆花生。心中又隐隐有些擔憂,如今她已非年幼之時,兩顆花生是否足夠誘發那些病症?猶豫片刻後,她又抓了兩顆放入口中,示意白芍将剩下的花生端走。随後,她坐到一旁,靜靜地等待着病症的發作。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刻都顯得格外漫長。大約一炷香後,她開始感到臉上、身上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熟悉疼痛感,讓她坐立難安。
白芍吓得臉色慘白,不斷用尺利語發出一連串驚慌失措的聲音。她急忙想要将祈棠扶到床榻上休息,但祈棠卻執意不肯,她喘着粗氣,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催促白芍快去尋找大夫。
白芍心中慌亂如麻,猛地一跺腳,急忙奔出門外。就在她剛将門扉推開的一刹那,迎面撞上了固洛。固洛見狀,也無暇多問,迅速沖進屋内。
祈棠正蜷縮在桌邊,面容蒼白,臉上,脖頸上布滿了大片大片的紅疹,額頭上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阿詩,你怎麼了?”固洛迅速走到祈棠身邊,低頭看了片刻,朝白芍大喊道:“找天索,快去找天索。”
不一會,天索随白芍走進屋子,他目光在祈棠身上久久徘徊,片刻後,又仔細掀開祈棠的袖口,看到那遍布紅疹的胳膊,眼中滿是驚訝,他用尺利話快速地詢問着祈棠,聲音中滿是疑惑。
祈棠努力克制着不适,輕輕地搖了搖頭。固洛站在一旁,将天索的話語翻譯給祈棠聽:“你是不是吃了什麼藥?”
忽然,固洛的目光落在那些藥罐上。他眼中閃過怒火,聲音也變得嚴厲起來:“你瘋了嗎?藥豈能亂吃?”
“沒有。”祈棠虛弱出聲,看樣子這位天索大夫,并沒有看出她是吃花生導緻的。她佯裝委屈,“我隻吃了廚房送來的飯菜,誰知道你們給我吃了什麼。”
固洛滿腔怒火,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完全忽略了祈棠此刻痛苦的模樣。他猛地伸出手,緊緊地捏住祈棠的下巴,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的下颌捏碎。眼中閃着冷冽的光芒,語氣狠戾警告着: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沒有亂吃什麼東西。這些藥,可不是鬧着玩的,稍有差池,便會要了你的命!”
祈棠已經疼的快要失去意識,卻還是努力得想要掙脫開固洛的鉗制,她用盡全身力氣,虛弱的說道:“好好的我為何要亂吃藥。”
固洛用如同銳利的刀片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轉向身旁的天索,用尺利話恭敬的詢問着。
祈棠斜眼望去,固洛素來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讓人難以捉摸。但他對天索的态度卻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一陣強烈的疼痛感襲來,如同無數根針尖同時刺入她的身體。祈棠痛得雙眼一翻,身體瞬間失去了控制,她無力地趴在桌上,昏迷了過去。
屋内漆黑一片,祈棠幽幽醒來,她一陣恍惚,無法分辨自己所處的位置,身下是厚厚的皮毛褥子,并不是固洛床上華貴的絲綢。
她輕輕哼了一聲,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趴在床邊的白芍,被這細微的聲響驚醒,她揉了揉略顯惺忪的雙眼。當她看清祈棠已經醒來後,頓時欣喜走向一旁,點起燭火。
接着,她有端來一碗藥汁,示意祈棠喝下。那碗中的液體在微弱的燭光下泛着淡淡的褐色光澤,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祈棠雙手捧起盛滿藥汁的碗,盡管身上的紅疹已不似下午那般,但每一片仍如同被烈火灼燒過的花瓣,帶着絲絲縷縷的隐痛。她凝視着黑得如同深夜的藥汁,那味道仿佛帶着一股腥臭,讓人聞之欲嘔。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這碗藥,若是效果明顯,喝下去便能恢複如常的話,她一定不能喝,她的目的很明确,在被救出這裡之前,身上的紅疹絕對不能消退。
白芍站在一旁,關切的示意祈棠盡快将這碗藥喝下。祈棠卻搖了搖頭,将藥放回桌上。
“太難聞了,我等會再喝。”祈棠對着白芍溫柔說道。
沒料到的是,白芍竟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刹那間身子猛地一顫,毫不遲疑地跪倒在地。口中不斷湧出尺利語,那些詞彙如同破碎的珠子,灑落在空氣中,又在瞬間消散。
祈棠看着她,眉頭緊鎖,白芍說的這些話她一概都聽不懂。白芍見祈棠無法理解她的哀求,焦急之情更甚,不顧一切地連連磕頭,祈棠被這一幕吓得愣住,強忍着不适,匆忙從床上起身,想要将白芍扶起。
“啪!”屋子的門被猛然推開,一股冷風随之湧入,固洛臉色鐵青,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一步步走進屋内。
他冷冷哼了一聲:“你若是不喝了這藥,這婢女必定會命喪于此。”話語間,他的目光直直射向那個瑟瑟發抖的婢女,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