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棠的銀簪依舊低在咽喉處,緊張與恐懼已然退去,她凝視着眼前的固洛,質問道:“倘若我真的在你府上丢了性命,你又如何向穆大人解釋?
“解釋?”仿佛是聽到了一個極為可笑的笑話,固洛嘲諷的放聲大笑起來。
“我為何要向他解釋?别說他隻是一個臣子,未經你們皇帝陛下允許擅自來我尺利,就算你們二殿下親臨,你一個區區婢女。死就死了,我又何須向他交代什麼?”
“這樣吧。”固洛詭異冰冷的看向祈棠,令她毛骨悚然,“本王再許你一個承諾,你若死在本王這王府之中,本王便将你的屍首交于穆賢弟,讓他帶你回齊朝,妥善安葬,可好?”
神經病,祈棠沒理會固洛瘋子般的言語,放下銀簪,朝固洛投去一個白眼。
固洛俯身拾起地上的外袍,細緻地撣了撣上面的灰塵後抖開,優雅地套在身上,“哼,沒勁。”他低聲自語,目光随意地瞥向祈棠,轉身朝門口走去。在即将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停下腳步,又補了一句:
“既然本王已經許了你在府内自由,你大可随心所欲地四處走動。免得嫁予本王之時,對這府裡環境不熟悉。”
祈棠怒火中燒,憤然之間,随手抓起床邊櫃子上的兩瓶藥罐,砸向固洛。随着房門關閉,兩隻藥罐狠狠地撞擊在門上,發出兩聲沉悶的“咚咚”聲,滑落至地面,咕噜咕噜地滾動數圈,最終靜止不動。
她冷靜下來,仔細想着接下來該怎麼辦,穆景煜他們出去後定會想辦法将自己救出,如今自己被困在這裡,至少要先與他們取得聯系。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索,祈棠随口說了聲“進”。進來的是給她梳妝的婢女,婢女環顧着滿床的狼藉,擔憂的看着祈棠,咿呀的說了一大串。
祈棠朝她溫柔的搖了搖頭,“我沒事。以後是你跟着我嗎?”
婢女點頭,将她從床上攙扶下地。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該喊你什麼呢?”祈棠繼續問她。
婢女左顧右盼,撿起藥瓶一手一隻,咿咿呀呀的比劃着。“藥?”祈棠不是很理解,哪有這種名字,她想到自己在穆府的那兩年,笑着說道:“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是一種藥的名稱是嗎?”
婢女連忙搖頭,祈棠又猜:“難道是平?”婢女還是搖頭,祈棠無奈歎息,“這樣吧,我也曾經是人家的婢女,名字是一種草藥的名稱,叫白芍,以後我就喚你這個名字好嗎?”
婢女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滿眼的開心,祈棠喚了一聲:“白芍。”白芍連忙點頭,将她攙扶着走出屋子。
兩人在偌大的王府中随意走動,奴仆婢女們看到她們都自覺的半垂着腦袋,靠到一旁,祈棠問白芍,“你們王子呢?”
白芍指了指大門,意思是出去了。
夕陽的餘晖灑在庭院之中,寬大的院落上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輕紗。祈棠孤身一人,倚着高高的圍牆,眼神深邃,身後傳來一道低沉而柔和的聲音:“阿詩!在想什麼?”
祈棠回頭,看到固洛手中抱着一把古琴,淡淡直言:“在想怎麼跑出去,不會被你發現。”
“本王勸你早點死了這條心。”說罷,他将古琴輕輕放在桌上,伸手一揮。一位身姿曼妙的齊人女子款步上前,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
女子朝固洛抛來一個媚眼,緩緩坐下,輕撫琴弦,行雲流水,悠揚婉轉的琴聲頓時從她漂亮的指尖流淌出來。
在悠揚的琴聲之中,固洛陶醉般的眯起雙眼:“王府裡外皆是訓練有素的尺利武士。你若輕舉妄動,擅自外出,本王實難保證你能活着離開。”
祈棠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撫琴的齊人女子身上。那女子似乎感受到她的凝視,慌亂之中,不慎用力過猛,琴弦應聲而斷,發出一聲刺耳的噪音,猶如利箭穿心,瞬間打破了周圍的甯靜。
固洛蓦地睜開雙眼,惡狠狠地開口,聲音冰冷,“滾。”那女子瞬間臉色蒼白,急忙收拾好東西,匆匆離去。
他緩緩起身,換上平靜的語氣:“去換一把琴來。”
沒過多久,随從抱着另一把琴返回,将其放置在桌上,固洛輕輕撥動琴弦,發出悅耳的“咚咚”之聲,他嘴角微揚,向祈棠問道:“阿詩,你可會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