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棠一怔,腦子轉動片刻後回複:“奴婢是烏倫鎮人,母親是齊人,随父姓祈,并未取尺利名字。”
“哦?”固洛眼含笑意,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那本王現在給給你起一個尺利名字,就叫阿詩,可好?”
“多謝王子殿下。”祈棠不卑不吭的直視固洛,“奴婢雖是尺利人,卻是穆大人的婢女,穆大人說奴婢叫什麼,奴婢便叫什麼。”
固洛又是一陣大笑,他轉向穆景煜,眼眸中閃爍着玩味的光芒,“穆賢弟,你這婢女,真是個妙人兒。不知你可否忍痛割愛,将她讓與為兄?作為交換,這王府中的女眷,你可随意挑選。”
話音落下,他輕拍了兩下手掌。頓時,偏廳内響起一陣環佩叮咚之聲,十餘位女子款步而出。她們身着豔麗的衣裙,袒露的香肩和腰肢在陽光下若隐若現,如同盛開的花朵般嬌豔一字排開地站在桌前,笑意盈盈的朝衆人彎腰行禮。
“王子殿下。”穆景煜他微微側過頭,聲音冷淡:“我朝有句古話,叫君子不奪人所好。”他目光轉向一旁,瞥見固洛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勾着嘴角冷笑一聲。
“月兒粗鄙,既然王子殿下有意,待微臣返回大齊,挑選二十位才貌雙全的大齊美人,作為禮物,親自送到王府。”
“賢弟說笑了。”固洛擡手一揮,衆女子齊齊行禮後又款款回了偏廳,他輕哼一聲,舉起手中酒杯,“來,為了你我兩國友好,本王先幹為敬。”
穆景煜也跟着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賢弟。”固洛故作高深的開口試探:“聽阿布大人說,你們在找一個齊人大夫?可有此事?”
穆景煜早已料到阿布已将他們來尋人的事情告知了固洛,卻依然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确實如此,隻是沒想到區區小事,竟然勞動了殿下關心,實在是臣的不是。”
“穆賢弟的事就是本王的事。”固洛話鋒一轉,着身後武士帶出一人,“賢弟你看此人是否正是你們要找的人?”
衆人擡眼望去,一行腳大夫模樣之人站在桌前,與畫像中人雖說不是很像,但具體差異卻也看不出來。穆景煜盯着桌前之人看了良久,那人被看的心頭發毛,佝偻着身子手足無措。
“王子殿下是從何處找到此人的?”穆景煜朝固洛詢問。
“你自己說。”固洛也不看他,隻繼續饒有興緻的盯着祈棠。
那人面色緊張,眼神中滿是不安的神色。他先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固洛,又迅速瞥了一眼穆景煜,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突然,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中滿是顫抖:“小人張良,拜見王子殿下,拜見大人。”
“張良。”穆景煜低聲重複,依稀記得當年吳太醫在祖父面前說的确實是張大夫。
張良邊說邊抖,整個身子像篩糠一樣,他說他本是齊朝百姓,家中幾代行醫。他因一樁舊事得罪了京中權貴,為躲避仇家,他背井離鄉,一路躲避至汜水關内。
汜水關地勢險要,盤查極嚴,他小心翼翼地躲過盤查之人,曆經千辛萬苦,到了烏倫鎮。烏倫鎮魚龍混雜,來往商販絡繹不絕,各色人等皆有,于是,他在此隐姓埋名,久居下來。
那日他如同往常一般,在烏倫鎮四處走動行醫,卻發現有人正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他心中害怕,以為是仇家找了過來,他想着等風聲過了,再離開烏倫鎮,沒曾想,他的一位病人拉住他,非說自己舊疾發作,要他施針。
他擺脫不得,又怕引來仇家注意,隻得按下焦慮,到那病人家中看診,結果剛拿出鋼針,就看到窗外跟随之人的身影,他吓的匆忙背起箱子,從後門跑了。
因他在烏倫鎮多年,熟悉地形,不消一會功夫就到了攻相城邊,他因行醫經常來往兩地之間,守城士兵對他很是熟悉,并未盤查,他才順利的進入了攻相城。
穆景煜聽完他的話,冷着眉眼看着他,“你是如何進到這王府的?”
“小人,小人到了攻相城後,原本隻想稍作停留便離去,沒想到。”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弱到衆人幾乎都聽不見。
固洛重重擱下手中酒杯,水晶杯與桌面發出“啪”的一聲,他滿口狠厲,“大點聲。”
張良吓的一陣瑟縮,膽戰心驚的看了一眼固洛,“攻相城都督夫人難産,攻相城裡的醫官都束手無策,發榜尋找名醫,我一想,這是躲避的好機會,便揭榜去了都督府。”
“小人到了都督府才發現,小人的鋼針在慌亂中不知掉落到了何處,一來二去之下,都督夫人耽誤了誕育良機,孩子是生下來了,可是都督夫人卻因失血過多,人沒了。”張良半低着頭,滿臉通紅,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害怕。
“都督大人大發雷霆,欲将小人斬殺洩憤。”張良擡頭,滿臉驚懼,“後來,阿布大人來了,将我從都督府中救出,送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