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川扯了一下嘴角,将她扶好,雙手緊緊扶在祈棠臂膀上,認真的看着她:“離開慶州之前,我定将欺負你三姐姐的這些畜生好好教訓一番,讓他們不會再有機會作惡。”
祈棠忍着傷心點了點頭:“信拿到了嗎?”
“在我這裡。”林屹川從懷中摸出一封蓋着封泥的泛黃信件,于婆子沒有騙她,信沒有被拆過。
祈棠接過,捏着書信的手忍不住的發抖,“你把于婆子打發到哪裡去了?”
“我從牛四那裡将她帶出之時,生契也一并帶了出來,她有個侄子在簡州,我給她找了馬車将人送了過去,你不用擔心。”林屹川一手扶着祈棠的肩膀,陪着她慢慢走着。
秋雁在後面無奈的跟着,雖說我朝民風開發,你們這樣也不太合适吧。
走了一會,祈棠掙脫着站到一旁,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林校尉,時候不早了,我先回道觀,其他事情,你自己看着辦,等吉日一到,我們便回京。”
她沉思片刻,再度開口,語調哀婉:“三姐姐那邊,我現在不便親自出面。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将三姐姐的屍骨取出,我想帶回京城将她好好安葬。”
言罷,她又掩面而泣,淚水滑過指尖,滴落在衣襟上,瞬間消失不見。
林屹川将她的手撥開,取出帕子替她仔細的擦了擦,柔聲道:“你放心,我會妥善安排好,你盡管做你的事。”
兩人都不再言語,林屹川将她送到離道觀不遠處的地方,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去,不一會便隐沒在黑暗之中。
祈棠順利的回到房中,萬裡雲見人平安回來,便側立到一旁,秋雁給祈棠多加了一盞燈,好讓她細看紀甯棠留下的書信。
信中言明自己時日無多,被牛四關在莊子上,聯系不到紀蓉棠,将途中來看望她們之人的身份寫的含糊了些。
隻說是祖父的學生,一個姓朱,一個姓文,因事發之時不在京城,沒被牽連,又提了一句七妹妹的錦囊,說很重要,要小心保管。最後提了一句,無論來人是誰,請善待于婆子。
手中的信紙輕輕滑落,祈棠心頭的悲傷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久久不能平息。善良溫暖的三姐姐,竟然會落得如此凄涼下場,她的心中湧起一陣酸楚。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在無聲的哭泣中沉浸了許久,直到疲憊不堪,漸漸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一早,丁瑤看着眼睛腫的和核桃一樣的祈棠,滿臉錯愕:“你昨晚幹什麼了?”
“昨晚做了一宿的噩夢,夢裡好些個怪物都想将我吃了,好恐怖。”祈棠随意胡謅了一個理由,唬的丁瑤一愣一愣的。
丁瑤有些不可置信:“在這道觀裡頭做噩夢?”
“縣主被刺殺後每日睡覺都不太安甯。”就在祈棠不知如何說下去時,秋雁适當的解釋。
“也是。”丁瑤認可:“就算受傷的不是我,也吓得不輕。”
兩人又随意聊了些閑話,就各自跪下念經。
吉日很快就到了,這日,慶州的天空出現一種異樣的色彩,仿佛是三清祖師在天之靈給予的特殊恩澤。
天空被霞光染成了瑰麗的金黃色,猶如一條巨大的綢帶飄灑在人間。遠處的山峰在陽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座座金光閃閃的宮殿。四周的香客民衆對這一現象都贊歎不已,絡繹不絕的手持香火,虔誠祈禱,紛紛感受着神聖的氣氛。
祈棠站在道場中間,手持聖旨,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天道蒼茫,玄妙莫測,三清祖師乃道教至高之神,庇佑我大齊萬民,賜福無疆。今日乃我朝太後壽辰之喜,為祈求三清祖師庇佑我朝國泰民安,恭請三清祖師親臨皇宮,為太後賀壽。”
衆人跪在原地,三呼萬歲。
念完聖旨後,祈棠與丁瑤站在三清祖師塑像之前與道士們開始念誦經文,道士們皆手持法器,身穿道袍,頭戴道冠,神情肅穆的在道場上穿梭。悠揚的鐘聲想起,回蕩在山谷之間。
廣場上燃起了熊熊的香火,香煙缭繞,與天空中的霞光交織在一起,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在道觀之上,金碧輝煌的屋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空氣中彌漫着焚香的味道,伴随着鐘鼓聲,道士們開始手舞足蹈的表演道教法術,口中念念有詞。
大典持續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在百官與道士們的擁簇中,二十名禁軍及百位士兵保護着祈棠、丁瑤及三坐塑像緩緩開拔回京。
林屹川依舊騎馬護在祈棠她們馬車旁邊,祈棠掀開車簾,看了一眼林屹川,林屹川朝她點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辦理妥當,讓她放心。
秦參軍在渝州勾欄之地,沉醉于酒色之中之時,一群混混突然闖入,對他拳打腳踢,将他打得遍體鱗傷。此事鬧上了公堂,那些混混卻狡辯說認錯了人,僅賠付了些許銀兩便了事。
秦參軍憤怒難平,心中郁悶無比。回到家中後,又發現了一件更為令他憤怒的事情,他最寵愛的小妾竟公然與他人偷情。他一氣之下将小妾活活打死,惹上了人命官司。
秦家主母的娘家放利錢的事情不知被誰捅了出來,告到了渝州太守處,大齊律法上雖不允許放高利錢,民間卻屢禁不止,當地官員也隻睜一隻閉一隻眼。
如今狀告秦家主母娘家的卻是章華郡郡守的侄子,渝州太守不敢擅作決斷,事情鬧到郡守處,郡守大怒之下将秦家主母的娘家全數下了獄。
秦家主母回秦府與秦參軍鬧騰,被秦參軍打了二十大棍,整條腿都廢了。
秦參軍在事發後整日喝酒,又因人命官司被上峰斥責,丢了職務,回去之後将責任全數推到主母身上,秦家主母憤恨之下,在秦參軍醉酒之際,趁着夜色将他推入了府中的池塘之内,人被發現時已經斷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