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是趙恒的随從,說趙恒在太平樓定了桌子,讓衆人直接去太平樓用晚飯,穆景煜點頭,馬車跟着到了太平樓。
掌櫃将幾人引入包廂,趙恒已等候多時,見衆人進來,他臉上挂着抱歉的笑容,立馬拱手作揖:“諸位,真對不住,今日被領軍纏住,實在脫不開身。”
丁瑤氣呼呼的推開他的手,雙手叉腰:“你若不能及時前來,也該早早遣人過來告知我們,你可知今日差點出了大亂。”
趙恒急切解釋道:“我不是讓林兄替我去照看你們嗎?我正準備過去,領軍又差人來找我,我便立馬去通知了穆兄。今日發生了何事?”
見幾人都不願說話,趙恒讓方青青将事情前後叙述了一遍,趙恒聽完,一陣賠禮道歉,因穆景煜來的及時,沒出什麼大事,幾人也沒再計較,依次坐下。
衆人餓了一天,都慢條斯理的吃着,沒人開口說話。
丁瑤忽然開口,朝林屹川問道:“林校尉,你那條發帶在何處所得?”
祈棠并不好奇,埋頭繼續吃着。
“什麼發帶?”趙恒有些好奇,追問道。
方青青接過話:“剛才我們回來時,林校尉說丢了東西,便回去找,原來是林校尉的發帶丢了。”
“哈哈哈,林兄,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随身攜帶女娘用的發帶。”趙恒調侃着大笑出聲。
穆景煜停下夾菜的動作,擡眸看向林屹川。
“偶然所得。”林屹川冷着雙眸,抿一嘴茶水,并未多說。
趙恒搓搓手,期待的說:“林兄拿出來給小弟看看。”
“不過一條發帶,表哥這麼好奇,我那也有一樣的,回府後拿給你看便是。”祈棠想着在大庭廣衆之下探聽私隐,總歸不太合适,她開口制止,沒注意穆景煜飽含肅氣的眼神正盯着她。
“你怎麼也有?”趙恒楞了一下,接着自嘲笑道:“想必女娘們的飾物都大同小異,林兄随身攜帶,定有深意。”
衆人吃飽喝足都起身準備回去,穆景煜和林屹川卻都端坐不動,趙恒奇怪的看着他們:“穆兄,林兄,二位還不走嗎?”
穆景煜和林屹川雖一人看向一邊,屋内卻殺氣滿滿,丁瑤雖然很想留下來看兩人鬥法,見祈棠毫不在意,也隻能拉住趙恒,遺憾的說:“表哥,穆大人和林校尉可能有事要商議,我們先回去吧。”
趙恒有些遲疑,但還是恭敬的作揖帶着幾人告辭離去。
因明日還要繼續施碳,祈棠早早洗漱後就躺到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張婕妤的手書到底藏在哪裡,穆景煜和林屹川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明日施碳還會不會發生意外,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索性起身披上外袍,對着窗外的月亮發起了呆。
張婕妤的手書,祈棠在心中默念,這是眼前最大的問題,謝皇後究竟将它藏在何處,甘泉宮什麼地方最适合藏東西,連雍安帝都找不到。
雍安帝與謝皇後夫妻十二年,共曆患難,最是了解彼此,若是謝皇後已将手書送出皇宮,雍安帝肯定能追查到,隻有放在身邊才最安全。
到底會放在哪裡是雍安帝想不到的呢?
祈棠眼下挂着濃濃的烏青,顯然是沒有睡好。丁瑤看見,驚呼問道:“你昨夜做賊去啦?”
今日她與趙恒到施碳處時,丁瑤已等在此處,還有端坐在棚内鐵青着臉的穆景煜,林屹川今日當值,沒再過來,方青青要看賬本,也未同行。
祈棠搖搖頭:“昨晚沒睡好。”她指了指穆景煜,輕聲問:“那霸王又怎麼了?誰招惹他了?”
“誰知道呢。”丁瑤撇撇嘴:“我剛到就看到他這個樣子坐着,一動不動,怪吓人的。”
趙恒走上前與穆景煜打了招呼,接着開始施碳,依照昨日的規矩,又有穆景煜帶的人在旁看着,今日的施碳很順利,除穆景煜一言不發闆着臉坐在棚裡外,其餘人都忙碌着。
祈棠身邊文書問眼前站着的一個瘦弱男孩道:“我看你剛才已再那邊領了一簍碳石,怎的又來領?每人每戶限領一簍,你不知曉嗎?”
穆景煜冷着眼看向這邊,男孩吓的瑟瑟發抖,滿眼淚水,不顧旁邊人的竊竊私語,直挺挺跪下,連連磕頭:“貴人,我娘親病重,爹爹早逝,家中還有個妹妹,隻是眼下困頓,還請貴人再施舍一簍,我,我給你們跪下了,求求你們開恩。”
祈棠有些不忍,先讓他起身,柔聲問道:“你先到這邊等着,等我們忙完,我去你家看看。”
男孩聞言大喜,立馬起身,乖巧的站到旁邊等候。
快到晌午時,祈棠看看棚裡站立的男孩,又看看旁邊闆着臉一上午神态沒松動的穆景煜,歎了口氣,招來一個護衛替她施碳,走進棚裡彎腰問那孩童:“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住哪裡?”
“我叫王宸晖,今年十五歲,家住桃花村。”王宸晖一一回答。
眼前這個孩子看上去才十二三歲的身量,居然已有十五歲,祈棠接着問道:“是哪個宸晖?”
“紫宸星的宸,餘晖的晖。”男孩回道。
“你進過學?”祈棠有些意外。
“爹爹在時,讀過幾年學堂。”男孩低着頭,不好意思的開口。
祈棠點點頭:“我随你去你家看看可好?”
“好。”王宸晖咧開笑容,“我來帶路。”
一旁的穆景煜聞言,站起身,跟上兩人,祈棠回頭:“穆大人何意?”
“我也去瞧瞧。”穆景煜依舊闆着臉,像别人欠他銀錢一般。